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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
噫,扮作沈千金久后,吃饭总会翘起兰花指。
安澜赶紧收起翘得高高的小指头,哪知吃了几口,兰花指又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别翘,别翘!
安澜索性放下银箸,挺胸仰首,露出男人般的豪爽,举杯饮酒。
旁人很快收敛目光,重新回到适才说得正热闹的话题。
"听闻御史台长官落入台狱,这事真真好笑!"
"你们说的可是御史中丞檀昭?"
"正是!听闻他惹了桃花债,这回事态严重,他夜闯城门,不仅入狱,还要遭刑呢!"
"檀大人深得天子青睐,不至于沦落如此地步吧。"
"咱们大周律法,城门守臣失职,轻则杖刑一百,重则斩首。檀大人位高权重,知法犯法,杖刑必是少不了的。"
"哎呦,一百下哪!不被打死,人也残废喽!"
安澜手中的酒杯重重落下,摔了个丁零当啷。
顾飞亦是面容失色,惊惶惶地看向她。
这些消息宛若淬了毒的长针,直直扎进她耳蜗里。安澜攥着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檀昭……"这名字淤堵在她喉间,令她几近窒息,心如刀割。
周边热议继续纷涌而来,钻入她耳里。
多年来,檀昭严厉纠察,为民除弊,在漕粮、盐铁、绸缎、茶叶香料等方面得罪众多不良商贾。如今他获罪,幸灾乐祸之人不在少数,尤其围绕他的情事说三道四。
"依我看哪,檀大人定是与那逃跑的女人珠胎暗结。"
"不知那女子何等国色天香,能将檀大人给引诱了?"
"檀昭也是男人,情欲上头,自毁清誉。"
"其实有钱有势的男人三妻四妾才正常。"
"啧啧,可怜他屁股要受罪了,皮开肉绽是轻的,重则,人也废了……"
你大爷的,老娘踹飞你们的屁股!!!安澜在脑海里将那些嚼舌头的旁人一个个脚踹屁股踢得远远的!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拔腿。
跑到房间,她一头扑入床里,拽了被褥埋住头。
她这才恍然大悟!
那夜离城,原来沈博文最大的意图是,将她当作诱饵,以她威迫,逼着檀昭出手相救,成为纵犯,从而拉他下水!为了保护她,檀昭甘愿自毁清誉,落狱受罚。
犹记得,成亲那日,面对那个清冷的新郎官,她全无好感,嗤他是块冰坨子,怕他识破真相,必将她送入大牢。全错了,全错了。他早就看破她的假扮,从未说破罢了。他曾询问,问她真心与否?他小心翼翼地捧出真心,一颗赤诚之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将最真挚的誓言,将他的余生统统倾注于她。他柔肠百转,情语切切,从来都是言行合一,甚至,几番舍命相救。
离别时,他那双明眸满是忧伤缱绻,要将人生生看到灵魂深处。
真正那个狠心人,从来不是他!
而是她,是她自己!
安澜蒙在被褥里,泪水潸然,身子颤个不停。
顾飞追随而至,愣着坐在床沿,不知如何安慰。
隔房,岑双闻见声响,赶来屋内,惊见这一幕,忙不迭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她这是怎么了?"
得知来龙去脉,岑双又惊又痛:"姐姐,你先别着急,我们一道儿想个法子!"
安澜将心头的澎湃一压再压,生生咬破了唇,喉间涌起血腥味。
她啜泣半晌,终于露出几近窒息的红晕面庞,呢喃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还有阿婆,她年老体弱,我怕阿婆经不住……我该怎么办,一想到檀昭被关在狱中,还要遭那劳什子的刑……我好想,至少陪在他身旁……"
此刻她极想插翅飞回京城,去到皇帝那儿磕头跪拜,沉冤昭雪!可她也晓得自己势单力薄,有心无力。
岑双眸子湿红,俯身在她旁边:"姐姐,我深知你性子,你若这么走了,心里必会后悔一辈子。如果你真的想,那你便回去吧。"
安澜抬起朦胧的泪眼:"回去?可是你们,双儿……"皆是她抛不下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