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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初从南诏一共带回了二十一位奴隶,按照他这样的玩法,估计也不过两个月,便全数死亡。
“一堆烂骨头,衣裳却没有任何破绽,这么多年来,看上去还是新的,真是奇怪。”贺宴舟道。
巫暮云顺着贺宴舟的思路大胆猜测,“也许他也并不是当时的奴隶,只是被人换了一身装扮罢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沉默不语,空气凝固半响之后,倏然又散开。贺宴舟:“那就说明这个地方,一直都有其他人进出。那更好,这里绝对有出口,阿云,我们到处找找。”
说着,两个人便准备分头行动。
然而,贺宴舟高兴得太早了,在诺大的宫殿中连一个细小的缝隙都没有放过,硬是找不出宫殿出口的开关在什么地方。
这里太潮湿了,到了晚上,四面烛火自己便点亮连起来。可即便如此,那烛火微弱,根本没办法供暖。两个人没找到出口,只能暂且留住在宫殿,由于衣衫都较为单薄,因而时不时会发冷颤,尤其巫暮云,他最怕冷。
贺宴舟担心他腿上的伤口会因此恶化,所以搜刮了宫殿里所有能作为柴火焚烧的木头,堆了个小火堆。
可是这里没有食物,两个人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这样下去估计没被冻死也要饿死。
贺宴舟用木棍翻着柴火,对着坐在边上不敢靠近的巫暮云说道:“你离那么远做甚?怕我吃人?”
巫暮云摇头:“我干嘛怕你?这里不是离渭河很近吗?河边有不少农田,我坐在这里是盯着那缝隙里会不会有田鼠出没。等会儿抓几只先填饱肚子。”
贺宴舟看向离两人不远处的一道缝隙,来的时候确实有几只田鼠经过,但并不多,能不能抓到还得看运气。
此时的巫暮云端坐着不敢动弹,让贺宴舟不自觉想起龙胆花田梗上,他喂兔子时也是这样子,忍不住调侃:“兔子你舍不得杀,田鼠就舍得了?”
巫暮云倏然抬头傻笑,“那不一样,活命和献爱心我还是分得清楚孰轻孰重的。我要给你抓一只最肥的田鼠!”
这个时候两人都很饿了,贺宴舟还好,可以用’一切境‘心法忘却口腹之欲,但巫暮云不同,他都快到了想要啃青苔树皮的程度了。
“太可爱的我一般吃不下。”贺宴舟道。
巫暮云:“嘿嘿。”一笑。
等真有田鼠出没时,巫暮云一招行云流水的剑术,立马将其捕获,插在了七杀剑上,丢给贺宴舟去烤。等了半天,也只有这么一只。
输在没有力气,又加上头疼,巫暮云妥协似的靠在了贺宴舟肩膀上,看着被炙烤着的田鼠,咽了口水。
“宴舟……我不饿,这个你吃就行了,不用留给我。”
贺宴舟看着他躺在自个儿怀里,嘴上说着奉献的话,看上去却像个可怜的小妇人。他一手烧烤,一手抚摸着巫暮云的额头,将其紧紧抱在怀里,这样才会更暖和一些。
田鼠烤好了,贺宴舟分成了两份,另一份不由分说地塞在了巫暮云嘴里,这田鼠不大肥,肉少,一人吃勉强能够饱腹,两个人顶多解解馋。
巫暮云舔着嘴角的油渍,“都说了,你吃就行了。”
他像只傻呼呼的大灰狼,没头没脑的。肯定是饿糊涂了,让贺宴舟以为见到了巫暮云小时候的样子。
要是十一年前自己没有离开,他们之间或许又会是另一种结局。不论何种结局,他和巫暮云手上的红线大抵都会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无休止境地。
“闭嘴。躺过来些,别着凉了。”贺宴舟说着一把将巫暮云搂了过去。
巫暮云感受着从贺宴舟身上流淌而出的温暖,倏然觉得贺宴舟是对的,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为何自己还会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他不够满足吗?巫暮云觉得,应当不是的,是这份感情隔了十一年终于被认可,所以一时没有习惯,所以总想着试探真心。
可是真心何须试探,他爱的人就在这里,他只要感受就能感受到他给予自己的那份爱意。
寒潭影月,终见天光。
*
靖王府建在长安城‘百香胭脂铺’边上,那里离皇宫不过三里路,是块风水宝地,面朝长安街道,背靠龙首山,中间有溪流穿过,很是应景。
晨起时,靖王府有不少家丁从集市买来许多鸡鸭,等靖王从皇宫上朝回来,这些鸡鸭便被杀了,取了几盆鲜血被送到了偏殿暗格里。
王府的面积很大,有一座太明宫那么大,不过装饰却极为简陋,整座王府感受不到任何奢靡,除了面积大之外,其余的建筑,装饰,家具都与平常人家没有区别。
上官拓一回到王府,便托人叫来了大夫。他在正殿藏了一个人,此人死了三年,上个月倏然又活了过来,他怕这人再死,想找长安城最厉害的大夫将其吊着。
可是似乎没什么用。
那人躺在软塌上,面如稿纸,一身朱紫罽?裘被换下来了三年,再不是那位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教主大人。如今身上只披了一件上官拓的寝衣,一双眼里死气沉沉,早就没了生机。
等大夫看完他的病,唯唯诺诺走出了正殿,而后加快步伐离开了靖王府,像是逃命似的,没有再回过头来。王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死了五六名大夫,皆是被靖王赐死的。
“你这又是何苦?”榻上的巫子明声音极其微弱,似有似无。
三年前上官拓劫走了巫子明,那时候他还留有最后一口气在,原本是活不过来的,毕竟世上鲜少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办法,只是不知道上官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又活了过来,这一遭,他是极不愿意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