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页)
“这一路还长,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见千钟迟疑着,庄和初又道:“这会儿不养好精神,晚些办了事回去,还怎么继续听梅先生说书呢?”
识字的事可不好耽误。
一听这话,千钟不再有半点儿迟疑了,倒下身来,却不敢真的去枕他那毛皮大氅,只缩身枕着自己的胳膊,闭上眼不多一会儿,就在马车不住的轻摇微荡之中睡沉了。
沉睡之中,千钟隐约觉得有一片暖融融毛茸茸的云从天而降,轻轻覆到了她的身上。
实在是太困,也实在是没觉出周边有半分危险的气息,千钟眼皮只略动了一动,就放弃了抬起看一眼究竟的念头。
直到马车堪堪停住,那催人入睡的摇荡消失,朦胧之中听得一阵阵喧嚷,千钟才蓦地一下醒来。
“到了吗?”
乍一醒来的人顶着满面懵怔,却还努力做出一副清醒的样子来,实在可爱得紧,庄和初不由得弯起一道笑意。
“还没有,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唤你。”
千钟懵懵然一低头,才发现身上盖着的是庄和初那件大氅,惊了一下,赶忙递去还给他。
她还清楚记得,那日在包子铺前万喜就曾说过,他这大氅可是皇上赏的。
庄和初笑着接过来,轻轻抖开,还是伸过手去给她拢在了身上,“无妨,再披一会儿。乍醒畏寒,不要着凉了。”
不等千钟再说推辞的话,一阵马蹄声急急刹停在窗外,随即隔窗响起云升的话音。
“庄先生,是前面广泰楼出事了,京兆府将附近一片都拦了起来,只留了一条容单人步行通过的窄道,车马一律都要绕行了。”
庄和初仔细为她披好了大氅,才转手抬起窗问:“广泰楼怎么了?”
“听堵在前面的人说,昨天后半夜,广泰楼里突然起火了,楼里不知为何到处都洒了油,一下子就全烧废了。”
庄和初浅浅蹙眉,“可伤着人了吗?”
“这就是最古怪的,有些人看见昨夜广泰楼的人都被放回来了,楼里面却没见着一具尸体,京兆府正在查,看这火是不是广泰楼那些人自己放的。”
云升将这些道听途说来的话报完,才忽然想起来,庄府里还住着一位与广泰楼关系省深的梅重九,忙又道:“我再去前面问问清楚。”
“不必了。”庄和初倒是全然没有想与此事攀上任何瓜葛的意思,淡声道,“莫要扰了京兆府公干,绕行吧。”
“是。”
第43章
云升若是在市井间长大,懂得些街面上的门道,就会明白,庄和初不让他再折回去打听,并非是对广泰楼的事全不在意。
而是只凭他打听来的这寥寥几句,就足够厘清而今是个什么状况了。
要说广泰楼的人不想再在皇城里做这门营生了,没人会觉得古怪,任谁与京兆府结下这么大个梁子,触了裕王那么大的霉头,都会生出避避风头的心思。
何况,广泰楼的生意原就是仰仗一个梅重九,如今梅重九正经成了县主的兄长,庄府的准舅爷,往后八成是不会再抛头露面卖艺讨生活了,纵是没有摊上这场祸事,离了梅重九,广泰楼也索然无味了。
皇城里的人多半都能明白这个理,但一定没人能想得明白,这生意不做也就不做了,何必要把楼烧毁呢?
蓄意纵火,哪怕烧的是自家产业,那也是不小的罪过。
这些人要是悄默声地散了,也就只有街坊邻里在茶余饭后会唏嘘一番,这么惊天动地地一烧,眼见着外使要进皇城了,京兆府不想管都不行,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他们拿住拷问一番,给朝廷一个至少在台面上过得去的说法。
他们可不是一个人,是十一个人,能躲到哪去,能躲过几时?
眼下在街面上,能由一个穿着大皇子府侍卫公服的毛头小子打听到的,大抵就是这些,再有无非就是关于这些疑处的纷纷议论,多听也无益。
千钟听着云升报来的话时,虽还蒙着一重薄雾似的惺忪睡意,却也瞬间就从中咂摸出一丝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