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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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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重九说着,又无可奈何地强调了一下这听来极其不可理喻之事的严重。

“以我对庄和初的了解,这话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千钟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学的,可到底是第一次学,能不能让那个当今朝野间学问最好的人满意,看着这满墙的书卷,她实在是心里没底。

从前也饿惯了,饿上几顿,她倒是不要紧,可要连累旁人同她一起挨饿,那就由不得她不紧张了。

千钟忽觉得,手上那叠轻飘飘的纸页一下子沉得都要拿不动了,“庄大人有没有跟您说,我得学成个什么样,才算是过关啊?”

“没有。”梅重九摇头。

纵是撇开这捆在一处的温饱大事,他们之间还有一道兄妹情义,虽是庄和初硬凑成的兄妹,可她既喊着他一声兄长,梅重九便不忍她在旁人那受委屈。

“你也不必紧张,”梅重九话音软下几分,安抚道,“你只要全心尽力,庄和初必不会与你为难,他若真要胡搅蛮缠,我自会为你讨个公道。但有一样,万不要打什么糊弄他的主意,想骗庄和初,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最后一句,千钟实在是深有体会,“您说得太对了!”

梅重九听出这里的言外之意,讶然一怔,“你骗过他?”

“没、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庄和初与梅重九说过多少,千钟也估摸不准,贸然说出来怕是不妥,可想着梅重九方才断然说会护着她,又觉着欺瞒于他有些于心难安。

千钟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既老实又含糊地道,“没有骗成。”

千钟站在书案前,朝梅重九看去,只能看到他朝向这边的半张脸,他眼上又蒙着缎带,这半张面孔又被遮住了些许,即便如此,千钟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她这句话,在这张一直风平浪静的脸上激起了多大的波澜。

“你既见识过,为何还如此信他?”梅重九诧异道,“你应承他昨日之事的时候,就不曾想,自己有可能会为此送命吗?”

昨日之事,就是在大理寺衙门里,她与庄和初一唱一和的那出戏。

无论庄和初如何允诺,她终究是个身若浮尘的小叫花子。

倘若雇请她这件事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倘若庄和初之前所说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哄得她放下警惕,心甘情愿助他唱这一出。

倘若等事到临头庄和初再陡然翻脸,真把梅氏的死罪往她身上一扣,用她的一死将梅氏这篇彻底揭过去,她也毫无办法。

庄和初是什么心性,梅重九自然清楚,这些倘若就只会是倘若。

可她与庄和初才相识短短数日,这样一个脑筋如此灵透的人,又是自小在街面上见足了世道人心险恶的,还在庄和初手里吃过亏,怎就会信了庄和初?

许是顾着隔墙有耳,梅重九问得语焉不详,千钟还是一过耳就明白了。

“我想过了,庄大人没道理要我的命。”千钟笃定道。

昨夜钻进广泰楼后院外那棚架下前,她也有一瞬犹疑,可只要跳出自个儿的处境,从庄和初那里稍一琢磨,也就能思量清楚了。

若庄和初打一开始没想留她活命,那压根儿就不必将她活着放走。

只消随便怎么把她弄死,让大皇子把她的尸首带去大理寺,这一出戏照样能演得圆满。而且,远比留她一个能说会道的大活人在那儿,更保险得多。

就算是头驴,也不会放着近路不走,无缘无故绕个远道,何况庄和初呢?

所以,千钟那时便笃信,即便这找眼线的事儿里有假,不管庄和初为何想要将她变成梅氏,对他有用的一定是个活的梅氏。

还有另一条原因,虽不似上一条那么有理有据,却是千钟后来缩在棚架下想来想去都觉得,只凭这一条,即便没有上一条,她也愿相信庄和初的原因。

“而且,”千钟更笃定道,“庄大人是个好人。”

庄和初还是好人?

能动得出这听说书学识字、学识字换饭吃的歪心眼儿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梅重九一声长叹,“待今晚你我都有饭吃的时候,再说这话吧。”

千钟抱着手里那叠书稿振了振精神,与他宽心道:“兄长您别担心,要是我实在学得不好,过不了庄大人那关,我出去讨饭也能养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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