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页)
天家虽然尊贵无比,但皇宫里争权夺势,什么下作手腕都使得出来,你坑我一把,我害你一回,不死不休。
可要说全身涂了毒去杀人……
千钟讶然间望着玉轻容那张惨无人色的脸,猛地想起来。
这张走到哪儿都难给人留下印象的脸,在乐妓一行里一定不算是优势,甚至说,这在世间绝大多数行当里都算不上什么优势,可唯独在有一行里,是有如老天爷赏饭一般的可贵。
千钟还震愕着,萧明宣已寒眉一拧,冷笑出声。
“大殿下为了撇清罪责,可真是什么脑子都生得出来啊。”
萧明宣又伸脚拨弄了一下地上那副了无生气的身躯,激起一阵本能的簌簌颤抖,却也只是一阵颤抖,这回连一声哀吟都没能发出,又归于死寂了。
“你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想问句话也不可能了,你又给她清洗更衣过,她身上涂没涂过毒,还怎么证明啊?”
“都说京兆府断案从不讲理,今日一见,真是宵小之辈污蔑三叔呀。”
萧廷俊说着,眸光灼灼地看着萧明宣,朝地上的人偏了偏头。
“自然是口说无凭,三叔解开她衣服看看便知。虽已给她冲洗了很多遍,但那毒甚是厉害,早已沁入肌理,她身上已经开始溃烂,应该是活不久了。”
萧廷俊话音没落,萧明宣面色已忽地一沉。
刚才连看一眼这女人的脸都不屑弓腰垂手的人,不待萧廷俊话音落定,就已纡尊降贵蹲身下来,一把拽开女人已在前番一通折腾下微乱的衣领。
半面薄肩蓦地袒露出来。
果然,自脖颈以下,尽是红肿溃烂的疮面,被女人如雪的肌肤底色衬着,格外刺目。
千钟只远远偷瞄着,已觉得浑身跟着发疼了。
这得是怀了多大的决心,才能搭进自己的命去,使出这么狠绝的法子去要一个人的命?
只是为了毒杀大皇子的话,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在广泰楼陪酒的时候,把毒下进他酒里不就成了吗,那会儿人多又乱,一壶酒不知经多少的人的手,反应机灵些,还能把自个儿撇个一干二净呢。
千钟正在惊愕中纳闷着,就听萧廷俊又一叹。
“我本想自己悄悄查一查这究竟是谁要害我,但也实在不忍看三叔为了搜她再造孽了。三叔要查,就拿去查吧,能给我一个公道就好。”
萧明宣没搭理他,只沉声对座上的人道:“皇兄不觉得,这下作的把戏有些眼熟吗?”
千钟一怔,也偷眼觑向座上的人。
座上人目光垂落堂下,手里捏着半满的茶杯,缓缓转动着,茶水每每荡至边缘,将倾欲倾之际,又手腕轻一转,将其回敛杯中。
仿佛乾坤在握,任其摆布。
“眼熟?”萧承泽微微眯眼看着地上的人,“三弟指什么?”
“皇兄不会忘了吧,先帝朝时,皇兄带兵与南绥军交手的时候,就吃过这种暗亏——”
萧明宣话没说完,忽被座上人一扬手打断了。
“哎!三弟慎言啊,朕可从没与欢场女子有过什么纠葛,这话要是传到皇后那去可不得了!”
“……”
座上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萧明宣只好亲手掀了这层糊涂。
“臣弟是说,当年皇兄带兵与南绥交战,在边地好心救下几个南绥妇孺,虽是谨慎搜查后才带回营中,可不想,就是这几个没有携带任何物品,还新换了衣物才入营的妇孺,竟在营中水源投毒,致使半数大军一夜之间失去战力,若非臣弟及时增援,拼死一战,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儿虽年数久远,但因为实在奇险,街上至今还有人会说道起来,千钟也没少听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