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页)
“下官见过司公。”
方才还慈眉善目的老者已是一脸寒色,目光利可杀人,也再不与他寒暄半个字,单刀直入。
“说,今天这闹的到底是哪一出?”
谢恂问今日的事,庄和初便老老实实讲今日的事。
“那小叫花子不想让下官被裕王带去,才冒险将下官劫走,恰好皇上想避开裕王在宫中的耳目与下官谈几句,便借了这由头。实则入宫验身后,已有一位身量仿佛的侍卫同我换了装束,一直是他在殿外跪候,直到皇后来求情前,才换我跪过去。”
风雪迷人眼,又有严旨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连万喜也被糊弄过去了。
那侍卫身形虽也清瘦,却实打实一副钢筋铁骨,冬日在风雪里值守本就是端牢这碗饭必备的本事,膝下又做了足够的防护,这半日跪下来也还欢蹦乱跳,未使任何人生疑。
“下官实不曾久跪,劳司公担心了。”
“担心?你今天就是跪死在宫里,也是你自找的!”
谢恂来时还的确有两分担心,可看见他刚才下床时的利落劲儿,就只剩一腔毫无杂质的恼火了。
“我问你,那些恶匪是怎么回事?”
庄和初老实巴交地应了一声,再开口,就开到一个多月前去了。
“十一月中,裕王麾下西北军擒得一伙恶匪,经由州府之手押至皇城,据恶匪金老二所述,裕王手下在途中寻机与他们达成交易,他们的铁锁重枷也是在那时便做好了手脚。入城交接之际,他们照安排杀死押送官差,在裕王庇护之下躲入已被清空的广泰楼。裕王今日给他们的吩咐,是截杀下官的车驾。”
话说到这里,想起青蓝火光下的那双浊目,庄和初轻叹出声。
“他们原以为经今日之后,就能被正式纳入裕王麾下,然到死才明白,裕王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你觉得,裕王借的,只是他们那一把刀吗?”谢恂问。
“自然还有下官。”
“借你干什么用?”谢恂再问。
“借下官奉召入宫之机,故意纵大皇子出府,与下官在马车上相见。”
“那皇上今日对外是以什么缘由,非要在这么个大风大雪天,召你这么个闭门养病的人入宫的?”谢恂又问。
谢恂越问越压不住话里的火气,庄和初却神色不改,一板一眼答话。
“昨日裕王入宫说起搜寻玉轻容的进展,因无所获,便将大皇子醉酒生乱一事,归咎于下官教导不善。因而皇上不得不在今日召下官入宫,做一番训示,以周全裕王的面子。”
“庄和初,你在九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事,九监也不是应对过一宗两宗了,这是什么路子,你看不出来吗?”
桩桩件件的源头皆在裕王,莫说是堂堂皇城探事司九监指挥使,就算是杂耍班子里的猴,也该看得出蹊跷所在了。
“是裕王意图刺杀大皇子的路子。”
第14章
庄和初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很有些本事的聪明人,在这样的人眼中,世上绝大多数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心平气和的。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越是心平气和,谢恂从来时就揣在心口的那团火气就越是忍不了了。
“已经这么清楚了,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给司中报一声!你有空向司中请调什么小叫花子的记录,就没空多报上这一句话吗?我要是不来这一趟,这些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司公明鉴,”庄和初还是心平气和,“没报,是因为此事还未有结论。”
皇城探事司一至九监,一向是分门别类各司其职。
一至八监的差事都在耳目上,只管静静地听,静静地看,从八方收罗各种消息,由各监分筛过滤后,或入库待用,或紧急上呈,如此按部就班,日复一日,成为天子决断的依凭,和九监行动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