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初见(第2页)
傅茵拿着伞出来,递给陶安:“快去接你家郎君吧。”
陶安一愣,看着傅茵和她怀里的书,又看看青骊,有些犹豫:“那娘子和青骊姐姐呢?”
“我们另买一把便是,你快去,莫让你家郎君淋了雨回去。”傅茵说着,伸手接过陶安怀里的书,催促他。
陶安这才道了谢,撑开伞,小跑着冲进了雨幕中。
其实青骊方才在茶楼已经听得清楚,掌柜说只剩这一把备用的伞了。她看向傅茵:“娘子,您在这儿等着,奴婢去别处寻摸一把来。”
傅茵却摇头。这雨看着不大,但青骊这一去一回,难免要多淋湿些,她把两人怀中的书先存在茶楼,对青骊道:“我们跑回去如何?”
雨丝确实不大,如绵密的针脚斜斜绣下来,轻而易举便涤荡了积攒的燥热。
傅茵其实很喜欢雨。
小时候哥哥就喜欢带着她在小雨里跑,踩着水坑,溅起老高的水花。每次都被母亲发现,拎回去好一顿数落,然后按在凳子上,用干燥温暖的布巾给她细细擦干身子。
那时虽然挨了骂,心里却是雀跃的。无拘无束与天地亲近的感觉,是深宅大院难得的野趣。
傅茵一手拉着青骊,一手攥着裙摆,小心避开路上较大的水洼,但云灰的绣鞋还是不慎踩进一处浅浅积水。
一圈细小的涟漪以鞋尖为中心荡开。
“啧。”身旁传来一个略显不耐的咂舌——自然不可能是青骊。
一年前的傅茵循声回望,一年前的李添亦微蹙眉头,垂眼瞥着溅上了几点小小泥印的袍角。
傅茵本来因弄脏了他衣服还有点歉意的,没想到这人这般毫不掩饰地嫌弃她。于是瞬间收回了要道歉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朝着旁边另一摊积水踩了下去。
更大的水花溅起,有几滴冰凉直接落在他微抿的唇上。
李添亦迅速抬起宽袖挡在脸前,又嫌弃地“啧”了一声,而后别开脸,似乎懒得再理会她,继续沿着宫道的边缘往前走。
傅茵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专挑路上有水的地方走。她踩一下,他就条件反射地咂一下舌,眉头越皱越紧,行走的路线也越发偏离主干,恨不得贴到宫墙根上去。
还挺能忍嘛,她低头咬着唇笑,肩膀一抖一抖。
今日进宫,母亲特地给她挑了一双底高的绣鞋,此刻踩了好些水,竟还没有多湿。
傅茵正准备出其不意又似毫不经意地再踩一个,额头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片硬邦邦的阻碍。
她抬头,发现是他不知何时停了步,忍无可忍地回了头:“你有完没完?”
雨雾润泽了他的睫毛,深沉的眸子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恼意。
人看着清清瘦瘦,骨头怎么这么硬。傅茵揉着微微发痛的额角,比他还理直气壮:“殿下可以报复回来,光会啧,算什么本事。”
世上怎会有这般不讲道理之人。
偏偏还是他昨日亲手选定的太子妃,李添亦觉得自己后半生大抵是灰暗地望不到尽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评价:“幼稚得很。”
天知道,这仅仅是他们见的第二面——第一面在昨日,宫中几位适龄贵女齐聚,由储君择选正妃。
傅茵早就打听过了,十人里有九个押詹二小姐,连她自己都在心里默默投了詹蕴芝一票。
可谁知,那柄象征着储妃之位的玉如意最后却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白玉触手温润,却烫得她差点当场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