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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共枕(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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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岁末,延军溃败,主帅傅荣铮阵亡,萆乌占下大延一个边境乡镇。

石破天惊的消息一出,朝局内外先是悲愤,后不过数日,流言四起,说是她父兄通敌叛国才导致战败。

流言愈演愈烈,朝廷立即查了傅家的库房和四柱清账,未果后便又有传言说她兄长傅萧没死,而是投了萆乌,那大笔金银也早已转移了过去。

七日前,监察御史亲上奏疏,递交傅荣铮近一年频繁派亲卫出入西域记录,以及萆乌汇给他的飞钱账目。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以詹太尉为首的部分官员,纷纷上奏要给傅荣铮定罪,而她这个傅家的太子妃,自然逃不过牵连。

虽然目前还没有真正下定论,但流言蜚语在前,李添亦在朝中免不得受压。

废黜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当然不是心疼李添亦,只是傅茵看得出来,他大概也不怎么相信那些罪证。

她便和他说好了,先如他们所愿废了太子妃,让他不必过于避嫌,然后再去查证。

“他们没有。”她轻轻道。

“所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李添亦看着她,“我查清楚,自然会还他们清白。”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抛开那些不谈,你觉得你的族人,包括你的母亲,会欢迎你这个被废黜的太子妃回去吗?”

傅茵抿唇,“我可以去别处。”

“去哪?你怎么吃,怎么喝,怎么生存?”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你以为外面的世界,是靠看几本游记就能活下去的吗?”

风过,水榭薄纱轻扬。傅茵沉默下来。

夜色渐深,李添亦居然真的留宿下来。

虽然从前在东宫,偶尔为了应付记录起居的女官,他们也曾在同一张床上凑合过,且是真正的盖着被子纯睡觉,互不干扰。

可是现在又没有女官在旁,为什么非要睡一起。

他已经自行脱了外袍,十分自然地坐在榻边。傅茵站在内室门口指外面,做最后的抵抗:“你睡别的地方去。”

“你这间房最好,我凭什么要受委屈。”他浑不在意她的拒绝。

宫人们低头抿着嘴,快步退了出去,关好门。

“那我去睡别的地方。”

“你还想不想和我聊了?”他抬眼,烛光下眸色深深。

“你油盐不进,有什么好聊的。”

“你母亲的事,也不想知道了吗?”

傅茵顿时哑然。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拗不过他,她只好另起想法,拿了本游记磨磨蹭蹭:“你先睡吧,我还要看会儿书。”

“亥时了,你看什么书。”

傅茵无奈,走过去,隔着几步远停下,“你,你先转过去,我要换寝衣。”

李添亦啧一声,倒是依言转过身。

背对着她,听得跑到屏风后的脚步哒哒哒地,他无声地轻笑一下,正瞧着墙上自己的影子,突然眼前一黑,一头被子蒙到头上,将他整个人罩住。

“喂……”他被困在黑暗中,声音闷闷的。

傅茵趁机迅速跑到屏风后,窸窸窣窣换好柔软的寝衣。

等她整理好衣带走出来,李添亦已经把被子从头上扯了下来,发冠歪了几分。他看着她,忽手腕一翻,将那床被子反手甩了过来,以牙还牙地罩到她头上。

蓦地失去视野,有些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清冽气息盈鼻,傅茵只听到他在外面低低的笑声。

她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扯下来,头发也弄得毛毛躁躁,瞪着他。李添亦撑着身子还在笑。

这人比她还长了将近两岁呢,这么睚眦必报。傅茵被他看得烦了,哼了一声,手脚并用爬到榻的里侧,面朝墙壁躺下。

一个下人进来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墙角一盏昏黄的灯盏,随后悄声退下。

房间里暗下来,两人背对着背,中间宽得能再躺下一个人,像双陆棋双方划开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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