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页）

“我‘哥哥’，陆强。”乔薇的声音很冷，带着讥诮。

陆强也看到了她们，他斜睨着乔薇，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轻慢：“哟，大小姐怎么舍得搬到宿舍来了？爸让我来接你回家吃饭，还得我亲自跑一趟，你可真大面子。”

周围有路过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乔薇下颌绷紧，手指蜷了蜷，但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去。”

“不去？”陆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摆什么谱？”

姜苔先听不下去了。她上前半步，挡在乔薇侧前方，迎着陆强挑剔的目光，语气平静但清晰：“怎么有狗叫？”

陆强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替乔薇出头，还是个陌生面孔。他打量姜苔，语气更不善：“你说什么？你谁呀？我们陆家的事轮得到你插嘴？”

“我是乔薇的同学姜苔”，姜苔不卑不亢，“家人之间，难道不更应该看到彼此的努力和成就，而非一味贬低吗？”

“成就？就她？”陆强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拔高，“她能有什么成就？不过是个在外面野惯了、不懂规矩的……”他似乎想说什么更难听的，但顾忌场合，硬生生刹住，转而命令乔薇，“少废话，车在这，跟我回去！妈今天亲自下厨，纤纤也在家等着，别给脸不要脸。”

乔薇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亲自下厨”……她回来这么久，从未吃过母亲亲手做的一顿饭。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一片沉寂的荒芜。

姜苔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乔薇那一瞬的颤抖，也听出了陆强话里“纤纤也在家等着”的潜台词——仿佛乔薇只是去作陪的。她忽然改了主意，轻轻碰了下乔薇的手臂，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乔薇，去吧。我陪你一起。”

乔薇愕然看向她。

姜苔对陆强说：“既然是家宴，多一个客人，陆家不会介意吧？我也正想拜访一下，看看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乔薇这样优秀的指挥官。”

她这话说得客气，但眼神里的锐意让陆强有些不适。他本想拒绝，但想到姜苔刚才提到“赢了A班”，又见她气度不凡，摸不清底细，哼了一声：“随便你。赶紧的，别磨蹭。”

去陆家的路上，飞行器内气氛凝滞。陆强试图打探姜苔的来历，被姜苔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只说是普通同学。乔薇全程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陆家的宅邸豪华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规整。进门时，一个温柔似水、打扮精致的Omega女性迎了上来，却先是拉住了后面进来的陆强：“强强，路上顺利吗？哎呀，这位是……”她这才看到姜苔，脸上带着礼貌的疑惑。

“乔薇的同学。”陆强不耐烦道。

“阿姨好，我是姜苔，打扰了。”姜苔微笑。

“哦哦，欢迎欢迎。”陆母笑容完美，目光很快掠过乔薇，落在正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的陆纤纤身上，瞬间变得无比真切温暖，“纤纤，快来看谁来了？你哥把乔薇接回来了。这位是姜苔同学。”

陆纤纤穿着舒适的居家裙，金发柔顺，看到姜苔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下来：“姜苔！你也来了！”

她自然而然地挽了一下姜苔的手臂，然后才看向乔薇，笑容有些局促：“姐姐。”

晚餐时，那种无处不在的偏心安插在每一个细节里。长桌的主位是陆父，他左手边依次是陆母、陆强、陆纤纤。乔薇和姜苔被安排在陆父右手边，靠近末位。

菜肴很丰盛，陆母亲自布菜，几乎每一道都会先问陆纤纤喜不喜欢，或者夹给陆强。陆父则偶尔询问陆强最近的学业和交际，对陆纤纤的“艺术感悟”也会耐心倾听几句。

轮到乔薇时，陆母仿佛才想起，夹了一筷子离她最近的菜放到乔薇碗里，语气平常：“乔薇，多吃点，军校训练辛苦。”再无多余的话。陆父更是全程没有主动问过乔薇一句。

陆纤纤似乎想活跃气氛，找话题跟乔薇和姜苔聊天，问起军校生活。陆母立刻接话：“哎哟，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纤纤你听着别怕。乔薇也是，一个女孩子，非要选这么辛苦的路……”

“妈，”陆纤纤轻声打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乔薇一眼，“姐姐很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陆强嗤笑，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不快，“不过是些粗活。纤纤你这次画的星空系列才叫厉害，王伯伯都夸你有灵气。”

话题很快又回到了陆纤纤的艺术创作、最近的音乐会、该买哪款新的颜料上。乔薇沉默地吃着饭，仿佛一个局外人。姜苔看着她捏着筷子的、指节有些发白的手，又看看对面那其乐融融、仿佛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的四人，心中那股火气慢慢冷却，变成了一种深切的悲哀和了然。

晚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冰冷怪异的气氛中结束。离开时，陆母客气地让姜苔“常来玩”，陆父点了点头，陆强早已不见人影。只有陆纤纤送她们到门口，拉着乔薇的手小声说：“姐姐，路上小心。爸妈他们……就是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她又对姜苔抱歉地笑笑。

回程的器上，夜色已深。乔薇一直很安静。

“谢谢你今天陪我回去。”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姜苔摇摇头，乔薇眼底映着窗外的光，明明灭灭。她没有哭，甚至没有特别悲伤的表情，只是那种深深的疲惫和疏离，此刻毫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