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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想和爹爹一起睡(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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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采伸手将案几上的小灯调暗些,避免晃着叶秀秀的眼睛。“睡吧,”姬别情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抚在背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

叶秀秀靠在两人中间,感受着身边熟悉的温度,她无意识地往姬别情怀里又蹭了蹭,找到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变得绵长平稳,嘴角甚至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甜甜的弧度——她好像在梦里又见到了娘亲,这一次,娘亲没有走,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秀秀要好好的”。

姬别情静静注视着怀中的小人儿,直到叶秀秀的呼吸变得深长均匀,紧攥着他衣角的小手也终于放松,沉入无忧的梦乡,他眼底的怜爱才渐渐化为一片安然的倦意。他小心地调整了下姿势,避免惊动孩子,自己也合上眼,长途跋涉的疲惫与精神紧绷后的松弛如潮水般涌上,让他很快也陷入了沉睡。

一旁的谢采侧卧着,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目光在姬别情带着倦意的睡颜和叶秀秀恬静的小脸上流连片刻,确认他们都已安枕,一颗心才彻底落定。他极轻地动了动,伸出手,在锦被之下,准确无误地寻到姬别情的手,那手掌温热,指节分明,他轻轻握住,像是在无边夜色里终于握住了最安稳的轮廓。这份实在的牵绊,让他心中最后一丝悬空感悄然落地。至此,谢采才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与他们一同沉入相同的梦境里。

池青川站在门边,看着静室内三人相依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柔和,悄悄退了出去,还不忘轻轻合上房门,将满室的温暖与静谧妥帖地关在里面。

海瀚还在廊下等着,见池青川出来,连忙上前,压低声音:“怎么样?秀秀睡了吗?”

“睡了,”池青川点了点头,声音放得极轻,“谢采和姬别情陪着她,睡得很安稳。”

两人并肩往回走,廊下的灯笼映着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明天我该回空城殿了,”池青川开口道,声音平静,“打扰了那么久,朔风那边催了好多次了。”话音刚落,海瀚脚步顿了顿,玄色劲装的袖口扫过廊柱,带起一缕极轻的风。他侧头看向池青川,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被了然取代——空城殿事务繁杂,朔风连日催促本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段时日共护秀秀、共对幽冥教,日夜相对的默契,倒让他一时忘了对方终究是客,总有归期。

“朔风倒是急性子。”海瀚低笑一声,声音压得与廊下的风融为一体,笑意里带着些许无奈,“不过也该回去了,空城殿离了主心骨,终究不稳。”他顿了顿,目光不自觉扫过静室紧闭的木门,门缝里漏出的烛火暖光已然熄灭,只剩一片宁静的暗,“秀秀这边你放心,有我和会长在,定不会让她受半分惊扰。只是……”他话锋微转,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墨长风虽除,李俶的心思仍不明,你回空城殿途中,需多留意行踪,莫要遭了暗袭。”

池青川颔首,玄色衣袍下摆轻轻蹭过青石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玄影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更定。“放心,朔风已在沿途布了暗哨,遇着可疑动静会提前示警。”他抬眼望向夜空,月牙儿藏在薄云之后,只漏出一点淡白的光晕,四周星子稀疏,“明日天不亮我便动身,免得惊动秀秀,那丫头要是知道我走,又该闹着要送行了。”

海瀚想起白日里叶秀秀攥着池青川衣角、仰着小脸追问“池哥哥什么时候再陪我喂灰雀”的模样,眼底泛起一丝柔和,那点暖意却很快被凝重取代,语气沉了沉:“悄悄走确实稳妥,免得那丫头又红着眼圈追出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池青川腰间的玄影剑,又补充道,“你回空城殿的路要经过黑沙帮残余势力的活动范围,我让影卫备些破邪符和预警符给你,阴毒陷阱最是防不胜防,多带些总是安心。”说着便要转身去传影卫,却被池青川抬手拦住。

“不必了。”池青川从怀中摸出个素布小包,递到海瀚手中,布包上还沾着点药草的淡香,“这里面有三张破邪符、两张传送符,西厢防务还需多费心,尤其是秀秀房外的符阵,每日记得让影卫检查一遍,别让幽冥教残留的阴邪之气渗进来。”他叮嘱得细致,仿佛要将所有该留意的细节都一一交代清楚,连符纸的用法、符阵的薄弱点都没落下。

海瀚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符纸的边缘,心中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怅然。这段时日相处,池青川的沉稳、缜密与不经意流露的温和,早已刻进眼底,如今骤提归期,倒让他生出几分不适应的空落。“我记着了。”他将布包妥帖塞进怀中,又补充道,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若空城殿那边需支援,传音符随时递来,鬼山会虽不比空城殿擅长符术,却也能调些精锐影卫过去,绝不推辞。”

池青川眼底似有暖意一闪而过,喉间微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简短的:“多谢。”

他眼底波澜悄然敛起,收回目光,语气如常平稳:“时辰不早,你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巡西厢防务。”说罢便转身欲向客房走去,玄色衣袍在夜风中轻拂。

“池青川。”海瀚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却清晰入耳,像夜风拂过沙棘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池青川脚步一顿,回过头。

廊下灯笼的光晕恰好落在他侧脸上,映出眼底沉静的轮廓。海瀚看着他,语气多了几分坦诚:“待此间事了,若有空,不妨来鬼山城坐坐。秀秀定盼着你陪她喂灰雀、看《山海经》,我也……”他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终究直率道,“我也想与你痛痛快快喝一次酒,漠北的烧刀子,管够。”

池青川闻言,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那点笑意极淡,却瞬间柔和了他略显清冷的面部线条。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的玄影剑,动作里带着几分随性不羁,却又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好。若空城殿无事,定会来。只是那时,”他语气微扬,带上了些许调侃,“可得让秀秀多摘些海棠花,我听说江南的海棠能酿蜜,倒想试试漠北的风沙里长出来的,是否也别有一番甜意。”

海瀚闻言终于笑出声,低低沉沉的,连廊下微凉的夜风都似被这笑意染暖了几分:“这有何难,西厢院角那几棵海棠,明年春定开得旺,到时候让秀秀亲手给你摘一篮子,再让林嬷嬷用古法酿上一坛蜜,等你来时,刚好能尝鲜。”

两人相视一笑,未再多言,只并肩默默往客房方向走。

廊下的灯笼依旧静静晃着,暖黄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缓缓移动,时而分离,时而交叠,像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无声地系下了一段关于归期与重逢的约定,沉静而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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