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第1页)
自打云水村命案之后,萧令仪便不怎么出门了。
先前几日是她囿于深宅太久之故,实在得意忘形了些,云水村一事让她警醒了几分,不再轻易出庵,便是要往市肆采买些什么,也只让两个丫鬟结伴而去,亦或是让庵中的比丘尼帮着捎带。
这日,白芷和紫苏一早便结伴出了门,揣着绣好的荷包绢帕,往市肆换银子去了。
萧令仪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景致,再过一个多月便要入夏了,天色有些暗沉,细雨蒙蒙,倒飘不进窗子里来,萧令仪便摊开笔墨,潜心作画。
不知画了多久,两丫鬟仍是未归,萧令仪放下笔,抬头骛望。
今日白芷她们二人未带伞,不知是因雨耽搁了,还是遇上了旁的事。。。。。。
萧令仪无意一瞥,见那河边除了披着蓑衣的渔翁,还站着一人,不过因为水汽氤氲,她一时未发现罢了。
见那人正望着这处,她立刻起身,抄起门边的伞便出门了。
下雨天,即便是只是细雨绵绵,这路也有些难行,她匆忙奔出来,仍穿着房中所穿的软鞋,一时有些不适应这泥泞之处,好几次险些滑倒。
萧令仪打开庵庙小门的门闩,步子小心,又尽可能地加快些走向他。
严瑜见她行动不便,也往前迎了几步。
“你怎的来了?”说着连忙将伞举过他头顶。
她见他发丝衣裳尽湿,“你来多久了?怎么傻站在河边?在檐下躲一躲也是好的啊!”
同撑一伞,使得二人离得极近,严瑜额头上积聚的雨水,不时滑过他的眉睫,萧令仪赶忙抽出了绢帕。
才举着绢帕抬手,又微微红了脸,将帕子轻轻扔他怀里。
严瑜左手抓住绢帕,却未擦脸上的雨水,只是将右手平展开。
萧令仪看向他手心,赫然是一小把碎银子。
严瑜认真道:“我称过了,是一两有余的,本想换了一两的银稞子再给你,只是没有肯等价兑的,这些怕是兑不到整。。。。。。”
他说着说着,见她眼眶变得微红,一时住了口,不知自己又哪里惹了她。
萧令仪未说话,她解下自己的荷包,从他手心拈起碎银子,一颗一颗地往荷包里放。
每捻起一颗,都会微微触碰他的手心,严瑜只觉得手心奇痒无比,长指微颤,想缩回来。
他忍住那种由痒而引发的颤栗,另只手紧紧攥成拳,却攥住了一张帕子。
脸上的雨水尚未擦干,汗水反倒又沁了出来,幸好他湿的不成样子,看不大出来。
严瑜只觉得这一两碎银子实在是有些多了,也从未觉得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漫长难熬。
待萧令仪将碎银子都收好了,严瑜悄悄舒了一口气,正要缩回手,却不想,她隔着衣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正要挣开,她另一只手握住他手掌,将他手背翻转过来,又轻轻上拉衣袖。
他手背至手臂,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
萧令仪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严瑜只觉十分不自在,被她触碰过的月几月夫,每一寸都要莫名发烫,他用了些力挣开,将手垂下,藏在衣袖中。
“这是读书人的手吗?”萧令仪望着他,轻声问。
他不着痕迹地微微后退,半边身子又落入雨中。
萧令仪一直盯着他,岂能觉察不到,便将伞向他倾斜了些,这下她自个儿又露了半边身。子在雨中了。
严瑜一把夺过伞,“我来。”
由他来撑伞,他便索性将伞都往她那边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