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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历(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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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夫人咳嗽几声,严瑜替她拊背缓了缓,才听她道:“我见你杀完鱼又出了门,现下又是空手而回,可是送鱼给旁人了?”

他搀着严老夫人入内,扶她靠坐于床边,才点头道:“给附近的邻里送了条鱼。”

“还破干净刮了鱼鳞,从前不见你对哪个邻里这样上心。”要夫人语气随意轻松,一双眼睛却紧盯着他。

严瑜微微有些窘迫,却也坦坦荡荡,他看向严老夫人,“祖母,我二人初来乍到,总得与邻近打好关系。”

严老夫人见他目光澄澈坦荡,才缓缓点头,“那就好,我只怕你又重蹈荆州的覆辙。”

严瑜听到这句话,面色微沉,荆州么?

严家祖宅便在荆州,严瑜的曾祖父曾官拜首辅,权倾朝野,严瑜的祖父彼时亦是身居高位,风光无两。

只是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严家这庞然大物竟瞬间倒塌,树倒猢狲散,幸好皇帝还算放了严家一马,只是夺职抄家。

因此,严瑜的曾祖父便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荆州祖宅。

好在祖宅还留了些田庄祭屋,一家人也算衣食无忧。

只是彼时,严家这位曾经的首辅,已八十高龄,严瑜的祖父也近五十,眼看着也不会再有起复的可能,于是便将心思转投到下一辈中,毕竟皇帝尚未断了严家科举的资格。

可惜严瑜的父亲是个草包纨绔,分明家中为他挑了貌美如花的高门贵女,他却仗着家中的权势富贵,整日斗鸡走马眠花宿柳。这倒罢了,回了荆州却仍是不知收敛,不知在哪染了赌,待严家几个长辈发现的时候,不仅家中银钱地契已被他偷了拿去赌,他人也被打了个半死,只剩下一口气。

因这样,莫说银钱,严家人连住的地处都没了,曾经风光无两的严家首辅父子,就这么被活活地气死了。

没过多久,严家这草包纨绔,便因为重伤不治也死了,严瑜的母亲、曾经的世家贵女,也因不堪这变故,拿了腰带在林子里挂了脖子,也没了。

严家家破人亡,只剩下严瑜的祖母,和严瑜这个不到三岁的幼儿。

好在严家祖母心性顽固,竟就这般独自抚养严瑜,硬生生撑下来了。

严瑜十二三岁时,这对相依为命的祖孙,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简陋茅屋可住。

严瑜则不肖其父,更肖其曾祖,十四岁便过了童试,成了少年秀才,在县中颇有才名。

只是虽有人称其神童,秀才到底也不算稀奇,更何况严家贫困,严家祖母脾性怪异,在村中仍是常受白眼。

严瑜十五六岁,妙年风姿,引人注目,离严家茅屋不远的一户人家,便有为之倾倒的女子。

这姑娘和严瑜同岁,时常趁着严瑜在河边洗衣时,也抱着衣篮蹲在他不远处洗衣,边洗边瞧他,有时候还会闹笑话,等衣裳顺着水漂远了,才回过神去追衣裳。

严瑜面对这些,向来冷漠待之,并不理会。

这姑娘看的多了,渐渐胆大,时常来堵他的路,送些衣物吃食,他严辞拒绝,偏那姑娘不气馁,回回塞至他怀中,惹得他十分不耐。

事实上,自从严瑜过了童试,他便时常寻些抄书写信的活,既为家中减轻了些负担,也早不用乞食了,更何况他所在的那座书院,山长和几位老师都极为赏识他,并未收他的束脩,如今再不好过,也不必和幼时记忆中那般,饥饿到几乎晕厥了。

严瑜便将那姑娘塞给他的食物,悄悄放还至她家门口。

如此,次数多了,那姑娘不知怎的,以为他收了她的饭食,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严瑜不胜其烦,严辞拒绝未果,那姑娘的母亲竟从家中突然冲出来,举着竹枝大扫帚往他身上挥打,还嚷嚷着严瑜毁了她家姑娘的清白。

惹了这桩祸事,村里自然再呆不下去,严家祖母也不会让严瑜娶这样人家里的姑娘,便寻了里正,低价卖了这茅屋地皮,祖孙俩在书院脚下的镇子上,赁了个窄小的院落居住。

十七岁,严瑜过了乡试。

若说十四岁的秀才该称天纵英才,那么十七岁的乡试解元真是凤毛麟角了。

一时间,严家颇有些门庭若市的样子,不仅布政使差人送了宾兴银来,那湖广巡抚亦是差底下师爷送了程仪,说是以此助严解元前往京城参加会试,还嘱咐县令务必照顾好这位才子。

县令和那湖广巡抚,是隔了一房的连襟,自是听命照看严瑜,更何况这县令也有自己的心思。

严瑜虽然还未得官身,县令却对他颇为礼遇,时常请他去府中宴饮赏画。

起初,严瑜只以为是县令老爷欣赏自己,然而,随着县令的女儿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自己跟前,他见这位县令的眼神也颇具深意后,便是再迟钝,也猜到了些许。

严瑜开始委婉地拒绝,只说家中祖母还需自己奉养,县令小姐养尊处优,不敢耽误对方,便这样拒绝了数回。

起先这县令虽怒,却还忍一忍,多次推拒后,县令恼羞成怒,竟图穷匕现,开始强逼他娶县令女儿。在这一县之内,他就是天,还从未有这般给脸不要脸的,更何况,若不趁着如今他式微,抓了来做女婿,只怕到了京城,就轮不到自己做他的丈人了。

一不做二不休,这严瑜不是说要奉养祖母吗,县令便使了人,一把火将那行动不便的严家老太婆烧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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