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哉源清县(第4页)
“自然!”风子诚知他话中意,亦笑对清风,“你我之志都是一样的!某当为此间苍生鞠躬尽瘁,此心昭然,天地可鉴!”挥鞭击破清风,正要卷过青山。
“哈哈哈哈!”鞭还未落下,笏卿已策马领先,“既见君子,我心则喜。既见君子,我心则休——哈哈哈——”
风子诚一怔,随即挥鞭跟上,从者亦然,于是百骑卷过青松岗,十里如雷惊震响……
太阳拂照下,满面是红光……
“当真不多留些时日?”
“贵地风光,只是——”笏卿瞥向活跃的灯火,惆怅道:“天命在身,不该怠慢啊!”
“也罢……”风子诚一笑。
“承让!”笏卿看向棋盘,白子胜局已定。
风子诚释了愁眉:“再来,再来!”
次日,持节一行又启程,风县令率众远送至城外。
上马前,笏卿依旧欲招贤入朝:“我说,明府还是随我一同回京吧!我会与圣上修书一道,以君之才,在京中当更有作为!”
“不不不!我在此足矣!若论权位之尊贵,我必不如子。可若论与民之亲近,子必不如不我!与你为回京,不一定能施展抱负,反而要担惊受怕……是也不是?”
笏卿心说:“也许我们差不多亲近百姓,我在京中也常与民同乐,而你还没那工夫呢!”
风子诚似乎知他所想,微微一笑:“自从到任以来,我专司断狱缉凶之事了。”
“本县不是有县尉嘛!”笏卿不解,“莫非他尸位素餐?明府何不上书弹劾?”
“哎……”风县令摇头,“县尉老迈,不能奔波,因其德高望重,便请之共同料理文事。公若有心,请朝廷另派能干者来。”
“哈——明府若当真有心,何不举贤于野?”笏卿摊手,“又何苦求才于朝?”
“是极,是极……”
见其状,若有所失,持节依旧固执道:“要我说——明府还是同洪某一道回京吧!”
风子诚依旧摆手,固辞不就:“在京中为官固然好,只是更权贵些而已。其虽能面圣言事,却未必就能为民请命!而在州郡府县之中,虽位卑言轻,却更贴近黎民百姓啊!所谓民生疾苦,上官们所言,不过一纸空文而已,然则下官所见所闻,却是真正的民生疾苦啊!况且,朝廷虽有安世利民之策,必是自上而下,最终,还不是要我等下官施行?”
他眯眼看向上天,骄阳正好,风云悠然,“若无能臣廉吏,那济世安民之方岂非如天上彩云可见而不可得?只得歪风一吹,便自散了……再者说,京中多权臣,皇城多贵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必当处处小心、时时提防,定然不似我身处乡野自在!”风子诚忽凑上前去,低声道:“要我说,你这持节……也与被贬无异吧!”
“你!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笏卿蹙眉,一挥手,“也罢!明府在此,天高地阔,必当大有作为!他日,会当见汝于司马门外!”走出几步,回首,躬身一揖:“明府留步!钰阶在此拜别了!”话罢,翻身上马,执鞭拱手:“子诚兄!珍重!”
“珍重!”风县令回礼,几乎泪眼,长须浮动间,青衫猎猎,斯人一去,唯余埃尘滚滚弥天……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风县方拭泪,骏马已绝尘。疾步追云外,鸿鹄高飞远。
击鼓传争讼,折柳诉别伤。冀君长清心,保我民无恙。
笑看飞羽客,比肩嘲太阳。行过苍松在,饮罢一掬江。
挥斥驱云散,还照万里光。闲来对明月,不用泣哀肠。
乾坤同云雨,明灭是一乡。十载书佳绩,来贺公堂上:
四季自得时,悠然话农桑。粒粒胜珠珍,岁岁饱谷仓。
家家足衣用,户户有余粮。瘦柴不曾闻,满面是荣光。
把盏成欢庆,笑醉三万场!山青栖白鸟,只待身后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