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第1页）

后记二·七载春秋与漫长归途

七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洪阳博士毕业后如愿留校，如今已是象牙塔内受人尊敬的洪老师。

她的一双龙凤胎——小石和小树，也已七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却也天真烂漫得紧。当年是计划内的“奉子成婚”，洪阳掐算着在研究生尾巴和博士开端的空档，利落地完成了人生大事，一举得俩，乐坏了盼孙心切的两家老人。

此刻，我坐在洪阳家的沙发上，左右各被一个小人儿占据。

“小石，咱俩换换！”小树扯着哥哥的袖子，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粉嫩的草莓味冰淇淋。

“不换，你自己选的巧克力。”小石看也不看妹妹，只是更安静地、一小口一小口舔着冰淇淋，身体不自觉地靠向我。

我不干预，笑着看小树如何对她哥哥威逼利诱。发现全然无效后，她小嘴一瘪，眼眶刚泛起雾气，见无人搭理，又迅速收起，安分地坐回我右边，舔起自己的巧克力冰淇淋，只是不甘心地，悄悄踢了哥哥一脚。小石只是默默挪了挪腿，依旧不理，那份专注与淡定，颇有几分他父亲关喆的影子。

洪阳端着水果走进客厅，叮嘱道：“你们两个，吃完记得去漱口！”

孩子们扯着嗓子应了声“知道啦！”。

“你看他俩，多有意思。”我笑道。

“有意思是真的，难熬也是真的。”洪阳在我对面坐下，揉了揉眉心，“明天的大学同学聚会，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去，连个能说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净胡说，多少同学巴不得跟你说话呢。”

“你就说陪不陪！”她瞪我。

“陪陪陪，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故作夸张。

“任萱，表情太浮夸了！”她笑着戳穿我。

我也不在乎，只是努着嘴说:“把杯子端来我喝两口水。”

洪阳看着我一手揽一个娃，随即认命般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喏——”

我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怀里两个孩子也有样学样：“妈妈，妈妈，我也要喝水！”

洪阳无奈扶额：“真是服了你们三个活宝！”

从洪阳家离开，回到嘉合的房子，竟发现郑恒义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暖黄的落地灯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侧影。

我心下一动，踢掉高跟鞋，小跑过去，径直跨坐到他腿上，捧住他的脸，交换了一个带着外面微凉气息的、深深的吻。末了，我靠在他肩头，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轻声说：“眼睛都熬红了，去休息会儿。”

他却把我搂得更紧，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低沉：“不了，咱们回老宅。”

“哎呀！我不去。”我态度坚决，撑起身子看他，“郑昊结婚，是你们郑家的大喜事，是你和文心姐……的大喜事。我不能让它变得不好看。”

前妻与现任女友同时出现在独子的婚礼上，这无异于在流言蜚语的漩涡中心投下一颗石子。

“啊！”他忽然将我打横抱起，作势就要往门口走。

我慌忙搂紧他的脖颈：“郑恒义！你这辈子可就这一个儿子！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就这一个孙子！”

他脚步顿住。我趁机腿一蹬，从他身上滑下来，踮起脚尖，搂住他脖子，先是亲了亲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待他低下头，又细细吻过他的唇和挺直的鼻梁。

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塌下腰，将额头抵上我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伸手，指尖轻轻摩挲他的耳廓，语气带着哄慰：“多大人了，还要人哄。”然后转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背，“赶紧回去，记得抽空休息！后天就是你儿子的大日子了！”

我孑然一身，无族无亲，可以不在乎世俗眼光。但他不同，他肩上是整个恒生，身后是无数双眼睛。这份体面，我必须为他守住。

第二日晚，同学聚会。

十年弹指一挥间，青春仿佛被一键快进，直接跳到了中年。有人容颜未改，有人眉宇间添了世故与风霜，有人被生活磨去了棱角，也有人眼角眉梢洋溢着安稳的幸福。

“任萱！都不见你上综艺，多可惜，那可是流量密码。”昔日的室友坐在我旁边寒暄。

我向递来水的服务生道谢，无力道：“没什么这方面的资源。”

“哦……”她顿了顿，又试探着问，“你们这行收入一定很高吧？”

“分人，我离顶尖那一档远着那。”我微微一笑。

她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笑道：“一会儿合个影，帮我们签个名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