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3页）

不知过了多久，教官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原地休息十分钟。”

这三个字如同特赦令。同学们常常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活动僵直的膝盖，跺脚声、低声交谈声混杂在一起。言昔抬起头，走向那个倒下的女孩。她正和刚过去的女生低声说着什么。

“你还好吗？”言昔蹲下身问道。

“还好。”她淡淡的回答，脸上还带着一副虚脱。

“你刚刚突然倒下来，真的吓了我一跳。”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很晕，然后就……”

言昔还想说什么，集合的哨声却尖锐地撕裂了空气。她只好快速喝了口水，转身跑回队伍。

“来，你过来。”教官的手指指向尹年，“站到第一排来。”

那一瞬，言昔心里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一种混合着羡慕与微小失落的情绪悄然蔓延。是因为尹年那张精致小巧的漂亮脸蛋吗？她不知道。

尹年应声出列，激动地小跑，插进了第一排的队伍里。前排的同学身高都很高，尹年旁边是个戴黑框眼镜、瘦瘦高高的女生，两人并肩一站，尹年的帽顶才到那女生的下巴。侧面看，整个队伍在那里突然一顿，很不和谐。

训练的日子在汗水的浸泡下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周三。午后天色突然转阴，雨点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

看着其他班级的转移，教官终于发话了：“全体都有！跟我来！”说完，带着队伍冲向地下车库。

然而，昏暗的车库早已被其他班级填满，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和泥土的阴冷气息。

“05听到请回复。”教官按住对讲机，语气急促。

“在的。”

“地下车库满了，23班没地方……”

没等教官报告完，对面传来清晰的声音：“18、20、21班在体育馆，你们也可以过来！”

班级在教官和班主任的带领下穿过一楼大厅旁隐蔽的小楼梯，涌入二楼的体育馆。馆里灯光明亮，空旷的木地板上泛着洁净的光泽，干燥而凉爽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每个人。

“哇，学校还有这种好地方啊？”言昔看向旁边刚认识的女生，声音里带着发现秘境的欣喜。

“是啊，好凉快，”女生深吸一口气，“啊，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休息的间隙，言昔溜回教室接水。空旷的走廊里，从英语办公室走出一位老师。

“……李老师，那就多麻烦您费心照顾了！”客气的男声回响在走廊。

言昔透过门缝，看见韦芝芝的父亲韦老师正对着地理老师，脸上堆着熟络的笑。

“好呢，孩子坐哪个位置？”地理老师的声音带着笑意。

“就第一排边上，估计过两天就换到中间那组了。”韦老师用手指了指韦芝芝的座位。

地理老师看了眼教室，点点头：“行，那到时候我让她当我的课代表吧。”

言昔看着韦父那如愿以偿的讨好表情和地理老师脸上的微笑，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她握着空水杯，默默退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言昔清亮纯粹的世界，此刻像是滴进一滴浓墨，留下污点。

难道都不避讳一下的吗？唉，不过本来也挺正常的……言昔想到。这场走廊里敲定了交易，像透着光的瓷器，被人随手摔在了地上，满是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