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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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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息着继续:"泽芜君为了姑苏蓝氏的清誉,宁愿自己痛苦不堪,闭关自残,也绝不动那棺椁分毫……如今含光君为泄私愤,报杀侣之仇,倒愿意开棺戮尸、毁魂灭魄了?姑苏蓝氏的清誉,含光君便不顾了?"

他微微侧首,看向蓝忘机僵直的背影:"含光君……果然不愧是为一人,可叛一宗,为了魏公子能打伤自家三十三位长老的……痴情种。"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重复着蓝忘机身上最深的烙印,"在你眼里,果然……只有魏无羡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便都不是命了,对吗?"

像是终于悟透什么哲理,他用温柔平和的语调缓缓咏叹: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

字字如刃,专挑最痛处下手。神情却依旧温文尔雅,甚至带着一丝属于蓝曦臣的悲悯弧度,仿佛在探讨风月雅事。

江澄听得眉头紧锁,握着紫电的手紧了又松。他知道金光瑶在故意激怒,可偏偏……找不出话来反驳。蓝忘机此刻的决定,确实与姑苏蓝氏一贯的"雅正"背道而驰。

蓝忘机缓缓转身。"你说得对。"这四个字让蓝曦臣生魂猛颤,江澄也露出错愕。

"在我眼中,魏婴的命,重逾千斤,重于这世间一切。"他微微停顿,仿佛在咀嚼刻骨的失去,"他人的命,宗门的责任,清规戒律,声名荣辱……在失去他的那一刻起,于我而言,皆可抛却,皆可践踏。"

目光如实质的冰锥刺向瑶曦臣:"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无论日后我将背负何等骂名,万劫不复——金光瑶的棺椁,我开定了。金光瑶的魂,我散定了。"

"忘机!不可!"蓝曦臣生魂拉住几近疯狂的弟弟。江澄也喝道:"蓝忘机!冷静!此事需从长计议!"

床上的瑶曦臣却唯恐天下不乱地轻笑,无视劝阻,目光灼灼盯着蓝忘机,语气带着赞赏般的蛊惑:

"好气魄,含光君。那我便在此……静候佳音了。"他微微歪头,用最温文的神情吐出最恶毒的激将,"含光君若不去开棺散魂……"

他故意拉长语调,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含光君就是——贼、王、八、养、的~~~"

字字如刃包裹在温柔平和的语调中,这极致反差比任何诅咒都更令人脊背生寒。

蓝忘机对兄长魂魄的劝阻、江澄的警告、金光瑶的激将,全都置若罔闻。他仿佛将自己隔绝在只有复仇执念的世界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床上那个顶着兄长面容、微笑着的恶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他转身,留下冰冷的话语:

"江晚吟,你看住他。"

避尘剑感应到主人心意,发出清越嗡鸣,化作蓝光载着他冲破窗棂,御剑而去,身影决绝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江澄追至窗边,只见天边一闪而逝的剑光,气得一拳砸在窗框上,木屑纷飞。

蓝曦臣的生魂漂浮空中,看着弟弟决绝离去的背影,看着床上占据自己身躯的"自己",看着好友冰冷的尸体,巨大的无力感与深沉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阻止不了忘机,也回归不了自身。

这盘死局,似乎只剩通往彻底毁灭的最后道路。

瑶曦臣望着蓝忘机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淡。他轻咳几声牵动伤口,眉头微蹙,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那叹息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看透宿命般的空茫。

他低声吟道,如同谶语: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起心动念因已种,当下所受果必尝……"

声音飘散在弥漫血腥与绝望的房间里,不知是在说蓝忘机,在说蓝曦臣,在说魏无羡,还是在说……他自己。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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