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站台上的盐与尊严(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艾琳·普林斯·斯内普,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又恨又爱的人,尽管他自己从来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他恨她的沉默,恨她的逆来顺受,恨她任由那个名为“家”的蜘蛛尾巷的囚笼,将她身上曾经属于“普林斯”的骄傲一点点磨蚀殆尽,只剩下麻木与畏缩。可在那恨意的缝隙里,又顽固地残留着一些早已变形的碎片——关于魔药蒸气中她温柔的讲解,关于她偶尔看向他时、那双尚未完全黯淡的灰色眼眸里深藏的关切。这些碎片是他最想摒弃的软弱,也是他内心深处关于“母亲”这个词,仅有的、矛盾的定义。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白色的蒸汽,像一头疲惫的巨兽,缓缓停靠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人声鼎沸,充满了团聚的欢笑与离别的叮咛。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最后几个下车的学生之一。他黑色的长袍像蝙蝠的翅膀,将他与周围的喧嚣隔绝开来。他低着头,习惯性地想将自己隐没在阴影里,快步穿过人群,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符合他定义的“家”。

然后,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边缘,站着一个他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母亲,艾琳。

她站在那里,背脊挺得有些不自然的直,双手紧紧抓着一个陈旧的布袋。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寻,最终,像锁定目标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

斯内普的瞳孔猛地收缩。不是惊喜,是一种近乎惊骇的警惕。她不该在这里。这不对劲。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烦躁,仿佛一件本应被牢牢关在旧世界的、与他霍格沃茨生活绝无交集的丑陋家具,突然被搬到了人来人往的站台上公开展示。一股混合着羞耻和愤怒的热流,瞬间冲上了他的脖颈。

就在这时,那个他最为憎恶的、轻佻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了过来,精准地撕开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

“哇哦,叉子你看见了吗?”西里斯·布莱克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詹姆·波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哪,鼻涕精的妈妈来接她的小宝贝了!”

“鼻涕精”“妈妈”

这两个词像两颗毒牙,精准地咬进了斯内普最深的伤口。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来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或好奇或讥诮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的背上。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笑意,目光在他和艾琳之间来回扫视,轻飘飘地补上了最后一刀:“看来‘油腻’这东西,确实会遗传。不是吗,鼻涕精?”

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轰鸣着,叫嚣着让他拔出魔杖,或者用更恶毒的话反击回去——尽管他知道那只会让自己更像个笑话。

然而,另一个声音比他更快。

艾琳——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那个18岁的灵魂——感到一阵眩晕。西里斯的话像淬了毒的匕首,不仅刺向她的儿子,也刺向了她记忆中关于“普林斯”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一切。身体里原主残留的麻木与畏缩,像一层厚厚的茧,试图包裹住这股陌生的怒火,让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低下头,默默离开。但这股来自年轻灵魂的、未经磨蚀的血气,却猛烈地冲击着这层束缚。她看到儿子僵直的背影,那是一种她无比熟悉的、用孤僻来掩饰受伤的姿态。一股混杂着保护欲、愤怒以及对这具身体长期逆来顺受的鄙夷的情绪,猛地冲破了枷锁。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那个声音不像他记忆中任何一次怯懦的劝阻或哀求,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怒火灼烧过的沙哑,以及一种冰冷的、几乎能刮伤人皮肤的鄙夷。

一瞬间,整个站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斯内普难以置信地猛地转头看向她。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笑话,足足愣了两秒。随即,一种被严重冒犯的暴怒取代了戏谑。他猛地抽出魔杖,直指艾琳,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