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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姻忍不住唏嘘:“以前只听过乌木珠六亲不认,没想到真能用儿子的命铺路。”
“得改变策略了。”谢柯道,“杀掉乌衡是下策,尤其还是我们大张旗鼓地动手,到时候乌木珠只会同时拥有对大楚和北狄发兵的理由。”
“看来是时候去和乌宸接触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到车辕上,马匹受惊扬起前蹄,车内急剧晃动。
谢柯直觉危险,赶紧稳住身形,取过旁边弩箭。
下一刻,车帘被风吹起,他和时亭四目相对,从对方眼里看到经年未减的仇恨!
在时亭举起惊鹤刀的瞬间,谢柯手中的弓弩也对准了时亭的脖颈。
他知道,时亭自从兵变后,无论何时都身着金丝软甲,唯一的弱点便是露出来的脖颈!
但时亭根本不怕死,甚至在看到弩箭上洁白如雪的尾羽时候,胸腔内气血翻涌,简直要将自己焚烧殆尽。
又是白鸦箭!
电光石火间,他想知道,二伯父当年被谢柯用整整三十箭折磨至死的时候,究竟有多痛苦?
国恨家仇,不共戴天。
只有谢柯死!只有他死才能赎罪万分之一!
而且,北狄的野心从来没有熄灭,一旦时机到了,这只不讲道理的疯狗就会反扑,再次祸害无数百姓。而他们反扑的底气,正是来源于他们的大巫,也就是谢柯!
他已经等待太久了,他已经错过太多次了!
时亭的刀快,谢柯的箭快,周围的人根本阻止不及。
两位死敌在这一刻,竟是默契地朝对方使出杀招,谁都不肯当躲避的懦夫,那怕同归于尽!
惊鹤刀的寒光和白鸦箭的锋芒交汇的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时亭并没有等来白鸦箭射入脖颈的剧痛,而是被一双手猛地拽下了马车,惊鹤刀也因此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数量更胜一筹的北狄杀手开出路来,护送马车掉头离开。
时亭为避免被马车撞到,一把拽住拉自己的人让开,然后亲眼目睹马车扬尘而去。
青鸾卫想追,但被时亭制止。
“不必了。”时亭颓然地看着马车消失,发出一声苦笑,“很多机会只有一次。”
“但你也只有一条命!”
身边人发出颤抖的怒吼,时亭回头才发现,刚才从马车上拽下自己的竟然是乌衡。
时亭张嘴要问什么,但和乌衡四目相对时,却突然犹豫了。
此刻的乌衡却完全不像他,灰头土面的不说,一张平日里堆满虚伪笑意的脸,已然被沸腾的怒意占据,像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困兽。
而这滔天怒意下,时亭感觉更多的,是那股铺天盖地的伤心和委屈。
但送死的是自己,他一个西戎质子伤心什么?委屈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乌衡突然双手捧住时亭的脸,欺身逼近,近乎鼻脸相接,“什么都不想要的对吗?就没有一件可以让你留念的东西吗?”
时亭在那双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里,仿佛看到什么东西碎掉了,一片狼藉。
但他没时间揣摩和逼问,只得一把将乌衡推给青鸾卫,丢下句:“一队人马护好二殿下,其他人配合羽林军围剿北狄人马!”便转身翻上马,掉头往回赶。
谋划得逞的乌衡并没有半点高兴,而是死死盯着时亭远去的身影,心里怒火滔天。
阿柳不是很重要吗?不是比命都重要吗?
那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想和谢柯同归于尽?
兵变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全部早都变成了一抔土,为什么不能多看看还活着的人?
“二殿下?”青鸾卫扶着乌衡,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以为是他吓坏了,忙安慰,“北狄的人已经走了,现在没事了,我们这就送殿下回昭国园。”
“我不去!”乌衡突然大声叫,竟是甩开了搀扶他的人,“你们都想咳……咳杀我,我只要时将军,我要时将军!”
青鸾卫没想到这位还有这么脾气大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和同伴按住乌衡,为难道:“二殿下,时将军有要是去处……”
“我只要时将军保护我咳……咳只要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