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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掌心相对的短暂几秒里,姜栎用掌根缓慢地顺着严谨城指尖的方向滑抚着,直到擦去了对方掌心的湿润,他才松开手,轻声道:“现在好了吧?”
在视觉模糊下,一切感官都会比平时放大很多倍,严谨城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清晰地体会到什么是蚁走感,细小电流沿着手臂煎熬且深刻地爬满了他半边身子。他咬着牙,忍无可忍地把手从姜栎的口袋里抽了出来,语气带着一种被惹恼了的烦躁:“姜栎你能不能别总是”
身侧猛地一凉,姜栎转过头,下意识地拽了拽突然远离的严谨城。
夜里风大,吹乱了严谨城额前的头发,在未尽的一句话里,他手上的动作与严谨城的声音同时进行着,温热的指尖像划过额头,落点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严谨城的眉眼。
那双因为冷风而泛红的眼睛,无焦点地目视着前方,他看不清姜栎的手,只执拗地盯紧了一处地方。
被打断了气势让严谨城怔愣了一秒,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又想继续生一些只有自己知道是为什么的气的时候,姜栎再次牵住了严谨城的手。
“别总是什么?”姜栎接起了刚才的话。
严谨城的体温好像很容易就可以被带走,才短短几秒,他的手又再次变得冰凉。姜栎低着头,索性拉过严谨城的另外一只手,摘下了自己的围巾缠绕在对方的手上。
尽管严谨城反抗着不让他得逞,但视力不好总归是争不过人家,只能束手就擒着被姜栎包裹得严严实实,乖顺地被他牵引着往前走着。
“城儿?”
严谨城在一边生着闷气,故意沉默的几秒里,装作听不见姜栎回身喊了他好几遍名字。
喊到最后姜栎也不等他的回应了,他似乎想了很久,似乎又是脱口而出,严谨城忘了在对方喊自己名字之后过了多久他才冒出的这样的一句话,只是因为太过笃定,让严谨城有了本就如此的感觉。
“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姜栎的声音被吞在了风里,字与字之间的联结变得模糊,严谨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等嘈杂的阵风过去,严谨城听见姜栎重新把刚才的话换了个方式说了一遍:“我不想我们的关系有变淡的可能。”
第34章
考同一所大学。这种口头契约时常会出现在想表达亲密的各种语境下,表示跟随、形影不离以及排他性——我们,才是一个个体。
然而这种包含着意外和不确定性的承诺,严谨城认为它是不能够以这种十分笃定的口吻说出来的,因为越是期待的事情,越有可能走向失败的结局。
他看不清姜栎的眼睛,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好像他能够百分百完成他的主张。他走近,抬手轻轻在严谨城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城儿,无论是涑市还是柏市,还是我可能会去到的任何地方,我都拿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严谨城喉咙发涩,可能是风不小心灌了进来,他笑着,嗓音是哑的,“认识才一学期,怎么就最好了?”
“如果感情是能以时间衡量厚度的,那世界上所有从开裆裤时期就认识的朋友最后都不应该变得分崩离析。”
严谨城啧了一声,“歪理。”
“你才是歪理。”姜栎很快反驳道。
几步路就能走到严谨城家小区,姜栎趁着这点距离,语速加快地把想说的话说完:“反正还有时间,你慢慢想,就算你忍心把我的真心弃之敝履,我也还是”
“打住!”严谨城赶紧晃了一下姜栎的肩膀,以免有更肉麻的话从他的嘴里冒出来,“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姜栎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然后呢?”
仿佛认定了严谨城的话没有讲完。
严谨城感觉今天的路怎么这么长,怎么尽力向前却还是没走过那条昏暗的林荫路。
避无可避的回答在他嗓子眼里跳动了很久,他干脆闭上了眼睛,把那些沉默的光点都扔掉了,“然后就是”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严谨城觉得自己的语言功能都退化了,声音在复健:
“只要你不跟我绝交,我就不会”
“好。”姜栎听着他如此艰难地开口却还是要把说完,心里的那点期待被诡异地满足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大爷的。”严谨城愣了愣,随即缩了一下肩膀,小声地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再骂!”
期末考试考完那天,大家都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天,只有袁磊一反常态地坐在位置上暗自神伤,路过的同学跟他开玩笑说是他到时候了该现原形了,人家年底赶业绩,他年底清账算成绩,给他气得把对答案的纸都扔了。
这个时候基本等于放学了,有的人刚收好作业就急着回去了。严谨城还是很磨蹭,慢吞吞地把手上本子按大小薄厚摞好,顺便在袁磊耳边补了一刀:“今年压岁钱会扣多少啊,猜猜?”
“我现在就是炮仗,你再点一句,我们可以原地过年了。”袁磊有气无力地放着狠话。
严谨城笑了笑,收好书包拉上拉链,走到过道那里伸手推了推袁磊的脸,“行了,别愁眉苦脸的,哥请你吃烧烤去。”
袁磊闻言,眉毛一挑,刚直起身准备点头,忽然看见教室门口急匆匆冒出一个人,朝着严谨城的背影就喊:“城儿!”
“呵呵。”袁磊见到此人,肩膀立刻垮了下去,“你们又约好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