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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十七娘,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话才出,王淑却先斥他:
“堂兄此言何意?陛下的头疾是与你们共处时发作的,你不问自己,却来问神秀?”
王珂脸一黑。王淑护短,连同族兄长的面子也不给。偏他地位比不得王淑,“堂妹未必太不讲道理!这是说我蓄意谋害陛下?崔十七娘是主家,陛下若出事难道撇得开干系?”
崔神秀未语,眼风定在那极不得体抱成一团的二人身上,遽地道:
“此事发生在崔氏别院,我崔氏自然担责。陛下头风不怡再受颠簸,不若暂歇在云水院,待缓解后再启程。”
青青顿觉腰被环地更紧了,忙道:
“不可!陛下……认床!劳驾女郎,还请即刻送我们回府。”
崔神秀秀眉微动,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叫一道沉静的男声先行截断。
“老奴崔安,奉我家郎君之命前来。”
众人循声望去,一中年文士立于水榭入口,虽作仆从打扮,言谈举止却自有风骨。
崔神秀讶异:“安伯?”
旁人不知,崔神秀确实最熟悉不过。崔安乃是崔循的贴身侍从,如深居简出的崔循一般鲜少露面于人前。
叔父多年不问世事,今日竟为这位少帝破例至此?
崔安弯唇:“郎君正寻娘子,此事全权交予老奴便是。”
崔神秀自幼了解崔安。叔父叫他来收尾,便是没有迂回的可能。
当下纵使不愿也只好称是。
王淑担忧地看她眼,却也不好插话,只退守一边。
崔安这才款步,略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士子,向燕玓白和青青的方向郑重一揖:
“崔氏家仆崔安,拜见陛下。我家郎君听闻陛下偶感不适,特命在下送来宁神香丸。并托我带话——今日雅集本为怡情,若因我等t安排不周致使陛下劳神,皆是崔氏之过。”
这话轻飘飘将一切责任揽到崔家身上,倒给了所有人台阶。
青青迟疑地偷戳燕玓白一下,他却好像真晕过去了一样,一动不动。她只好转向这个目光烁烁的新人物。
“陛下旧疾突发,一时听不分明话。暂由我代言。多谢您家郎君。”
崔安抬眸,端详这朗声回话的少女,笑容莫辨:
“这位……是杨御侍吧?”
王珂轻轻提醒一句:“安伯,此是皇后。”
崔安瞥他眼,不理会。王珂悻悻住嘴。
青青只好点头:“是我。恕我寡闻,不知您家郎君是?”
崔安却敛眸,“无妨。听闻是女郎拼死将陛下背出火海。奴设想过多次,却难以想象出女郎模样。而今一见,倒是觉得很意外。”
说着,又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而后不轻不重皱了眉。神态说厌恶,倒不像厌恶。却有几分诡异的遗憾。
青青没懂这是个什么意思,崔安已转向众宾客,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秋露已重,诸位郎君娘子不如先回府歇息。改日我家郎君必当另设清宴,再邀诸位品茗论诗。”
王珂等人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
崔安:“为弥补今日失职,崔氏不日定备厚礼送至府上赔罪。请御侍好生照料陛下,若有何物缺乏,尽向崔府门房传个话就是。”
青青也道谢,搀扶着脚步浮虚的燕玓白叮呤当啷登上马车。
人离去,崔安方才堪堪收回视线,快步入了后院。
过九曲回廊,一处假山亭榭后,崔安拨开珠帘。沉声对内道:
“郎君,陛下披头散发,抱那女婢不肯松,亦不肯暂留。”
檀香悠悠,里头主人一叹:
“他如今,是半分尊卑礼法都不顾了?那女婢……竟这样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