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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爱女,但凡是她所喜,便是千金也会买来讨她欢心。
在外有市无价的虹鱼在此处也不过是莲池中养着玩儿解闷的玩意。
没人来寻,她便与身旁的陆檐相谈,对方好歹也是个世家公子哥,自小经史典籍读着,聊起天来风趣却不逾距。
与他相谈,多是享受。
两人从一尾虹鱼聊到花木种植,叶怡兰在几步外候着,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但每每眼神略过相谈甚欢的两人身影,心中便不由得多想。
她回去是不是也该多读几本书,明明在此的是三个人,怎么偏生她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这里,那家伙却能与姑娘聊得那般开心?
忽然就对月怜平日里的体会感同身受的叶怡兰半眯着眼睛,心道莫非这就是风水轮流转?
她帮着陆檐伪造了如今的容貌,教了他怎么伪造嗓音,现如今那低缓的声音自前面传来,虽说不像个年轻姑娘,也不至于让人察觉出是个男子来。
“楚姑娘知之甚多,我自愧弗如。”
“比不得你见多识广。”楚袖倒不是客套,是打从心底里这么想。
陆檐如今不过双十的年岁,对于她许多问题已然是对答如流,想来在朔北的那些年里也是下了苦功钻研,并非是为了解闷儿随意翻看。
至于她自己,纯粹是靠着两世为人的资历才堆出这么个心思玲珑的朔月坊老板来。
两人聊天时刻意隐去了陆檐的姓名,只以你我相称,免得有人不经意听了什么言语。
戌时五刻,天色彻底沉了下来,婢女早早便在席位两旁点了灯,高悬的纸灯被夜风拂动,其下悬挂的铜铃也便跟着作响,与杯盏相撞的声音和在一起,仿佛话本里的神鬼夜宴。
楚袖本着能多喝一杯是一杯的想法,开宴后便将鎏金玉壶握在手中,几乎是顷刻便将壶中酒喝了个干净。
叶怡兰根本来不及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上好的裕丰酒当成白水来喝。
她是不知楚袖酒量如何,但对于她那一有点风吹草动的身子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今夜灌下一壶酒,又被夜风一吹,都不一定能到明日,人就可能烧到爬不起来了。
好在两人出门时叶怡兰便考虑了夜宴中的一切可能性,此时手臂上还挂着一条烟青的兽纹披风。
她抖开披风,上前将楚袖整个拢在了里头。
那双手绕在她脖颈前打着系带,顺带着在她耳边低语:“姑娘,莫要贪杯。”
一壶酒下肚,楚袖其实身上已然热了不少,便是没有这披风也不觉身子冷。
但人最怕是冷热交替,防患于未然也没什么不好。
她整个人缩在披风里,鎏金壶被她置在桌角处,叶怡兰不知与上前来的婢女说了些什么,再端上来的时候,鎏金壶里装着的便是热茶了。
已经过了嘴瘾,楚袖也不再执着这个,也便将斟满热茶的杯子捧在手中充当暖手的器具,在角落里观察着众人。
在场众人里,当属柳臻颜和云乐郡主身份最高,又因着两人关系极佳,便并肩坐在一张案桌后头,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也许是有云乐郡主在,底下的世家贵女初起时十分拘谨,个个正襟危坐,莫说是讲小话,便是吃喝都动作轻缓。
一场数十人的宴会,发出的声响竟还没有突然而起的夜风声音大。
可一刻钟过去,往日总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云乐郡主依然端坐高位,一个眼神都欠奉,众女才将一颗心放回肚里,如同往常一般交际起来。
楚袖这地方选得精妙,只要她不主动寻人搭话,谁也不会注意到还有这么一桌在。
除却顶上孤灯,也无人来扰她清净。
自打路眠回来,她少有能这么放空的时候,心里总是盘算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如今在夜色里隐匿身形,倒全然放松起来了。
她思绪乱飞,一会儿想云乐郡主的桃花债,一会儿想坊中数名孩子的去处,就连明日早膳用何都在她脑子里转圜了一圈。
待得四周惊呼声起,她才收回了涣散的眸光,看向了众人惊异的来源。
数个半人高的水缸摆放在两排宴席之间,用白布盖着。
身后有侍从婢女将悬挂的灯笼一一熄灭,众人屏气凝神,静待缸中之物显现。
光亮彻底消散,原本就侯在缸边的婢女轻手轻脚地将布拉开。
莹莹光辉登时映入眼帘,耳边是不住的惊呼声。
“这便是柳小姐所说的名品——夜光莲?”
“当真是世间仅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