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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也给宋含锦买了荷花酥,被她退了回来。知柔送去,她或许会收下吧?念着自家妹妹,宋祈羽面上始终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他略微颔首,随知柔一道进了茶楼。

楼内茶香四溢,交织人言在空中飘荡,临窗的一桌议论着:“和亲之事,朝廷还没发话,周兄又从哪里得知?”

“我哥在会同馆当差,听他说的。”男子轻哼一声,“若安远大将军在世,何须女子远嫁和亲,我朝军士岂非都是……”

另一人忙将他的下文截堵回去:“哎哟周兄,低声些!”

男子瘪一瘪唇:“我又没讲错……”

前面“和亲”的字眼,知柔听了并未作何反应,可“安远大将军”的名号甫入耳畔,她眼尾微提,不着痕迹地把他们瞄了一眼。

思及魏元瞻,知柔行走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伙计上前招呼她,宋祈羽已然接口,要了一屉荷花酥。

楼中客众,伙计安排位子请他二人先坐。

门里是大片的慵暗,外间烈阳如火,照到里头便褪一层,反而有些凉。

知柔举目望着宋祈羽:“大哥哥,你的枪是和谁学的?”

她思绪跳脱,一想魏元瞻,眼前似乎能看见他使枪的样子。

大哥哥和他很像。

宋祈羽未料她有此问,缄了一会儿,视线垂在茶案上,神色不明:“少时,我曾受过魏老侯爷指点,后来老侯爷过身,便再无人教我。”

知柔想了想,有些好奇:“大哥哥与魏元瞻的枪法各有长短,若要精益,为何不一起练?”

又小心翼翼地抬一霎,“大哥哥和他曾有过节吗?”

不然宋、魏两家沾亲,离得又近,为何大哥哥和三姐姐对侯府的态度总透着几分疏冷?

闻言,宋祈羽很随意地说:“外亲罢了,能有何过节?”

极轻缓的口气,说完便安静了很长一段,知柔没有再问,宋祈羽却将神色沉敛了。

许月鸳当年定亲,说的是宜宁侯府。后来被妹妹横插一脚,自此便有些怨恨她。又过一年,许月鸳入京城宋氏,同宋从昭盲婚哑嫁,心里难免觉得委屈。好在夫君有才有名,待她更是极好,年久日深,倒也不再计较少时的竹马之情。

直到那天午后,许月清又为着许老夫人一事和她起了争执。既翻旧往,少不得把婚姻拿到明面上,仔仔细细地算了一遍。

无论话出肺腑,还是赌气言之,谁都没有想到那一番话会被宋含锦和魏鸣瑛听去。

到底年岁小,都有些高不可攀的自尊,闻姨母将自己母亲诋毁成那样,谁能忍得?

宋祈羽思绪回笼,眼神在知柔身上定了一刻:“四妹妹今日戏弄贺庭舟,是为了他么?”

话音刚落,知柔脸上现出些慌张的神情。

大哥哥方才……全都看见了么?他一路未言,她还以为他是当她被贺庭舟一行欺负,故而替她解围。

她不想被大哥哥训斥。

知柔埋下脑袋,恰值伙计将荷花酥呈来了,只听宋祈羽的声音在头顶跌下。

“走了。”

自北璃国使团来访,皇帝为边患之事已数月不曾得闲。

图两国相安之利,本议好从宗室女中封一公主和亲,可北璃使臣知晓皇帝膝下只一位公主,且早已出降,便以真假之由,向皇帝索讨兰城。

此言一出,朝臣众怒,皆言疆域不可割让,既北璃无诚交好,便以兵戈应之。当然也有与皇帝同心,不愿出兵的臣子,道北璃人精擅骑射,若攻,胜算十之四五。

两派相持不下,议至今日,皇帝于殿中望着架上长剑,忽想起那个过于年轻,又过于英悍的小常将军。

因其异族血统,朝中每逢内乱之际,皆由他出征平叛,既削世家权臣之势,又可固边疆之局。更难得的是常遇所练之兵无一不擅骑射,兼其天生将帅之能,与北方交战中,连战连捷。

可惜……他为我事,不为我忠。

殿内烛火明亮,皇帝的神情如白雾缭面,透不出一点心绪。良久,皇帝将奏呈搁下,去了皇后处。

他来时已经入夜,皇后正欲歇下,听外头报,只得披衣起身,宫人尚在替她穿鞋,皇帝已推门走了进来。

“都退下吧。”他挥手吩咐。

宫人应是尽退出去,轻掩门扉。

皇帝坐去床沿,仍同少年时那般,疲惫地唤皇后闺名:“兰慈。”双手搭在床上,龙颜偏转,又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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