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页)
设计院的人低声商量:“3万”、“5万”……
“给你们l0万。”卢定安好像在发狠,“扩建这个道口一共需要多少费用?”
“107万。”
卢定安语带揶揄:“今天怎么开价这么低呀?我看到你们的报告可是要400多万啊!好,给你们110万,限一个月施工完毕!”
有人递给袁辉一张纸条,他看过后又交给钟佩。卢定安催促:“钟区长,你接着讲。”钟佩站起来带着满脸的感激和歉意:“感谢市长和市里各部门的领导到我们红庙区来开现场办公会,刚才袁副区长提醒我,说我在市长面前告大家的状,得罪了各部委局办的领导,得罪了各关系户的领导,得罪了各企业的领导,今后我们红庙区还想活吗?”
大家终于忍不住一阵哄笑,连卢定安也笑了,真是难得。袁辉也趁机站起来,这样的场合他不能不露一下:“下面的困难我们自己想办法克服,实在过不去了再去求市长,求大家,今天多有得罪,我代表钟区长给大家鞠躬了……”
趁着中午阳光温暖,同福庄人在大搬家。不管贫富,不搬家的时候还都像个家,一搬家看上去就不像个家了,家家户户从屋子里搬出来的仿佛都是破烂儿,摆在街上看不见一件像样的东西。办手续的人还在继续排着长队,一个二十多岁的外地年轻人快排到个了,他身边一个小姑娘飞跑进崔大娘的家,对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爷爷,到我们的个了。”那老人又对一位比自己年轻的女人说:“玉妹,你是数钱好手,你去吧。”
女人说:“这是十几万呐,又都是现金,这儿人多手杂,还是大家都去,保险点。”
最年轻的一个男人说:“好,我们都去。”这三个人一齐来到办手续的地方,女人把房契递给工作人员,办手续的女出纳看看倒门:“曾树仁?”然后把房契递给站在身边的周原:“周局长。
这就是崔娘住的那两间。“周原把曾家兄妹招呼到旁边,女出纳开始给后边的人办手续。那女人有点着急:‘’为什么不给我们办?”年长的男人也问:“我们的房契有什么问题吗?”
周原解释:“房契没有问题,也不是不给你办,得容我问问清楚,你们是曾树仁的什么人?”“我们是他的儿女。”“有证件吗?”这时候周围开始聚拢看热闹的人,曾氏兄妹把证件交给周原。
周原板着面孔:“曾凡,老先生是教授。曾浩,嚯,您是工程师。曾玉,会计师。都是有文化有身分的人,都在外地工作?”
曾凡答:“是的,我们在北京,还有两个弟弟在美国。”“你们跟曾树仁一样都姓曾,我也愿意相信你们就是他的后人,但天下姓曾的多了,总得有个文件能证明你们的关系呀?”
曾家兄妹还真被他给问住了。看热闹的为崔娘气不过:“是啊,今天来了三个姓曾的把钱领走了,明天要又来了三个姓曾的要钱,怎么办?”
“老资本家的儿子,不是教授就是工程师,有的还在美国,还在乎这点钱?”
“你们把钱拿走了,叫一个孤老太太领着俩傻儿子住到哪儿去?”
“来,咱们到屋里谈。”周原把曾氏兄妹领进拆迁办公室,一群人正围着顾全德吵吵嚷嚷,周原叫人把那些人赶走,待屋里安静下来,周原向顾全德汇报,“区长,这几位自称是崔大娘房主的后人,要来领拆迁费。”
曾凡:“你们可以把崔大娘叫来,她过去是我们家的……保姆,她可以证明我们和曾树仁的关系。”顾全德对周原说:“你去把崔娘喊来。”然后问曾家兄妹:“你们想必已经商量好怎样分这笔钱了?”
老大还顾点大体:“当然……这是我们的私事,我们共有兄妹五人,会分好的。”
小妹却精明自私:“在美国的老二老三不算数,这里没有他们的份儿。”
老大不悦:“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他们是你的亲哥哥。”
小妹不让:“听母亲说送他们出国的时候变卖了家里不少东西。他们已经把该分的那一份早就拿走了。”
当哥哥的挂脸了:“不能那样说,你也不是没有花过家里钱,难道也能说你把你那一份早就领走了?我们不能为了这么一点钱,伤了骨肉手足之情,他们两个写信来,认真委托我替他们办这件事,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分给他们呢?”
提前排队办手续的那个年轻人,显然是曾玉的儿子,说话站在曾玉一边:“我看是大舅想拿三份。”曾凡恼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最小的弟弟曾浩自觉脸上无光,出来打圆盘:“好了,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回到家你们再吵吧。”
顾全德接过话头:“这可不是你们曾家的私事,你们想过怎么安置崔大娘吗?”
曾凡脸上还带着火:“那是你们区政府的事,我们是按着法律继承父亲留下的遗产,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周原把崔大娘领进来了,顾全德起身,给她搬椅子让座,对她非常客气:“崔大娘,解放前您是在曾树仁家当过用人吗?”崔大娘不抬头,只点头。他又问,“这三个人您认识吗?”老人仍旧不抬头,不看他们就说:“认识。”“他们都是曾树仁的儿女?”老人还是只点点头。曾凡松一口气:“行啦,这回可以给我们办手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