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穷不生根 富不长苗(第3页)
这一天玩得是尽兴而归,到了下午,帅朗驾车给忙碌的宫员们买回了饭,开得车是鹏飞饮业配的车,大商务,中午妹妹就在车里休息。眼看着快到天黑收摊的功夫,正和妹妹进牡丹园接一行人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影,让帅朗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清了,是一个独臂人,帅朗把妹妹放到了车里,想了想,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去,对着那人道着:“你们终于来了。”
是田二虎,曾经寇仲水产公司的看门人,此时一身中山服,还是看着那么老气和土气,不过笑着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帅朗,点点道:“来了,你不欢迎吗?”
帅朗四下打量了打量,没见到他的随行,出声道:“你师爸呢?”
“他已经不是师爸了,他也没来。”田二虎道着,面带微笑,仿佛见到了亲人那般,笑道对帅朗说:“他想见见你。”
“哼,想见我为什么不来……还想骗我吗?”帅朗不屑道。
“师爸从不骗人,即便是骗,也是被骗的自己骗自己……就像你的蝴蝶宫一样,不是野生蝶、也不是气候或者环境的原因,是有人在饲蝶吧?我看你那招招蜂引蝶玩得不错,那是江相术门的大师手法,师爸说你很有灵性,能把江相秘术这样运用,他也未必能办得到。”田二虎声音和诚恳,很客气,不过帅朗不买账了,歪着嘴笑了笑道:“既然他也办不到,我见他还有什么意思?青出于胜于蓝,他应该来拜见我才对。”
“你在为难我,不过你难不住我。”田二虎轻描淡写一笑,放低了声音道:“师爸说,你一定会使性子,如果你使性子,就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肯定会去。”
“是吗?我一个大活人,能被他一句话遥控,我还真想听听。”帅朗痞痞地说道,根本不信了。
“呵呵,他让我告诉你……你用了十个月时间设计的那个骗局很好,这些蝶舞了、饮料生意了、投资了、门店了什么工艺品了掩饰得很好,其实你是在洗钱……你做的这么多的捞钱骗局,是在掩饰一个更大的骗局,对吗?”田二虎轻声道。
帅朗咯噔一下,表情僵住了,这些事瞒过了所有人,包括身边的狐朋狗友、包括杜姐,包括警察也包括那些折了的人,甚至包括利眼如隼的老爸,却不料此时此刻被一个隐在暗处的人点破了,这数月来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让帅朗登时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了。
不过掩饰得很好,抿着嘴吊儿郎当地看着,旁观者你看不出他的心理有什么变化,就像根本不屑一样。那田二虎没有看到期待的震惊,似乎有点不确定了,笑着问:“你不想知道他在哪儿吗?”
“确定地说,不想!不过既然他来了,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帅朗道。
“对,他也是这样说的,没有地址,他说你知道。”田二虎说了句,笑着转身,慢步走着,随着大队的游客上了辆短程中巴,上车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帅朗,眼神不像有恶意。
不过帅朗知道,也未必就是好意,自己隐藏最深的事被他点破,这中间要是出了点差池,那自己恐怕和刘义明的下场要一样了。人走了,帅朗还呆呆立着,立了好久,直到王雪娜和几位同学、店员相随着出来才上车走人,这一程开得神思有点恍惚,已经记了许久的旧事又一时间涌上心头,长长的一个不眠之夜,他从繁星满天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你过得还好吗?”
一条简单而匿名的短信越洋跨海,目的地在伦敦华埠唐人街某幢住宅中,深夜来电,住宅卧室绒被里睡得很轻的女人被惊醒了,迷迷糊糊摸着手机,翻看着这一条没头没脑的短信,似乎是一个来自远方的问候,让她的睡意稍消,摁着键盘回了条:
“你神经病呀,大半夜骚扰我。”
瞬间,短信又至:忘了,中州这儿是早晨。
“这个傻蛋。”
女人笑着,是桑雅,嘴角洋溢着异样的幸福和温馨,此时身处的是伦敦东部彭尼费特斯一幢高档住宅区,这里距女王住的白金汉宫、首相官邸所在的唐宁街以及鸽子广场都不远,华人圈子以及在国内经常可见的川菜馆、小尾羊火锅、东北一家人那些中餐,总会勾起人思乡的感觉,有时候想起来生活就像梦境一般,曾经在中州大街小巷追着自己的那个傻蛋,却成了心中放不下的牵挂。
怔了半晌,回味在俩个人异样的恋情中,含着笑意回着短信:你是不是把我也快忘了?
我想我也没办法呀……又一条短信来了。
“有办法,飞过来呀,告诉你啊,帅朗,你要真不来,姐可找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把自己给嫁了啊。”桑雅笑着回信,发出去的时候手指莫名地颤抖了下,自己他带着自己从中州藏到了灵宝、又从灵宝转到西安,最后又转道香港出境,以投资移民的身份到了英国,在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果真又是以前的托辞:……我放不下我爸、妹妹,还有对我很好的后妈,还有这群玩伴,再说我出去什么都不会,干什么呀?咱们不是说好吗?等我混不下去了再去投奔你……
“随你吧,我要睡了,别发短信了……”
桑雅狠狠心,发了一条结束语,默默地放下手机,黯黯地躺在枕上,心里却是还在回味着同样一个夜里,穷乡僻壤,月明星朗,自己坐在自行车后被驮着走的几十公里,那时候天很冷,心里却很暖,而此时被窝里很暖和,却莫名觉得冷清。
……
同样的时间是一个旭日初升的清晨,帅朗却是已经走到中州公园的门口,在收到这条结束语之后再,默默地叹了口气,装起了手机。
如果知道洗钱,也只能是桑雅知道,而除了自己,却不会有人知道桑雅的存在,帅朗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让别人看出来的理由,自从通过投资移民的方式把桑雅送出国,自己是去了一块心病,老牌强盗帝国果真是好,仅仅对移民的投资以及财产金额有限制,根本不追究资金的来源,只不过去了一块心病,却又多了几分牵挂,或许是男人心底的龌龊在作祟,帅朗不止一次想过俩个人的事,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骗子,可同样打心眼里也没有准备娶这样一个沧桑的女人当老婆,有时候忍不住冲动想出国去看看她成了什么样子,可他也知道,那里再好也是生活里的一个驿站,根还在中州,还会为了这些放不下的牵挂回来。
默默地走着,胡乱地想着。周日的公园却是更热闹了几分,还是那股子透着悠闲、详和和平静的气氛,帅朗想起了一年多前自己茫然无措挟着份招聘广告在公园里等着人才市场早市的情形,那时和此时的景像似乎没有多大变化,老头老太太还是那么傻乐呵地在遛鸟的遛鸟、打太极的打太极,地面上偶而可见已经开始落叶的冬青丛,偶而能听到朗朗的书声,间或能看到戴着耳塞慢跑的年轻人……心情似乎和当时也没有差别,同样有点茫然无措。
他在吗?帅朗能想到只有这个地方,只有这个俩个人相遇过,也只有俩人都记忆犹新的地方。如果要来,他应该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