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巢被一锅端了(第2页)
帅朗一看,那人穿了件花衬衫,理个锅盖头,蹬个“人”字拖,隔着十几米打招呼,不过一看这样差不多是街痞标准打扮,帅朗一拉脸道:“让你找个对医院熟悉的人,你个鸟人,找个混混儿干吗?又不是打架。”
“这你就不懂了,他是医闹,对医院比院长还熟。”程拐地方熟,小声白活着。
“什么,什么?什么医闹?”帅朗没听明白这个新词。
“就是出了医疗事故,专管闹事的主儿,现在医疗事故多,这个职业就兴起了。”程拐嘿嘿哈哈一笑,边笑边提裤子,每每一笑,肉一颤,裤子非掉不可。帅朗却是心里有事,没心思和他开玩笑,拽着他说道:“其实我就想查个死亡记录,你找个医闹,我是办事,不是闹事。”
“咦哟,这么聪明个人,怎么犯迷糊了?医院里没熟人,他能闹起来吗?他不知道内幕,不知道家属,怎么闹?”程拐神秘地笑着。
“你是说,内应外合闹事,那不自己整自己?不能吧?”帅朗道。
“你懂个屁,一闹事,医院给家属赔钱,家属给医闹报酬,医闹再给报信的医生红包,钱落自己口袋里了,谁还顾得管医院呢?”程拐深入浅出,一句话解释清了。帅朗听得龇牙咧嘴,高中都没读下来的程拐,在社会上混了快十年了,最爱琢磨行业黑幕。帅朗斥了句:“你办个事真让我郁闷,我是想查查六月十九号病逝的人,你给我整这么个搞黑幕的干吗?”
“黑幕都是连锁的,他们和医院太平间的、卖殡葬用品的甚至火葬场的都熟,你用不用吧?人家可等了好大一会儿了。”程拐又道。
“好,就他了。”帅朗一听这话,吃了定心丸了。
一招手就来了,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对俩人挺客气,撒了支烟抽了一半,红通通的钞票塞了几张,那位一挥手,走!
这就走了,进住院部,那人一招手,门房只当没看见,问也不问。进了门厅里头,又是一招手,保安拦也不拦,一路畅通无阻,有点惊讶的帅朗和程拐径直上住院部顶楼,这个通道有一半是封闭的,门玻璃上大大的几个字:太平间。
“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去……康哥,您带我哥们儿去吧,这地儿太晦气。”程拐不去了。那位男子笑了笑,招手唤着帅朗,连名字也没问,敲敲门,半晌无人应声,又拨了个电话,说了句话,一会儿就听到了声音从太平间封闭的楼道内传来了,这样好,很直接,帅朗心里暗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几乎是跟着感觉这么做的,在村长家里以寻阴阳名义问了一下,确实有位阴阳,不过姓吴,常年不在家,年龄和古清治对不上号,把古清治的相貌描述了一下,村长倒是知道,不过以为是吴阴阳的亲戚什么的,这所房子离村边有段距离,平时村民又不多和阴阳打交道,还真是知之甚少。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来了,开了门,把康医闹和帅朗请进来了,小声附耳说了几句话,边说手底边做着小动作,两手一交换,帅朗知道自己预付的好处已经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了,那位知悉了来由随意问了句:“叫什么?”
“古清治……大约六七十岁,老头儿。”帅朗道。
“古清治……古清治……能查下记录,不过人肯定早走了,现在停尸房里就两个出车祸的,肯定不是……您查个去世的人干吗呢,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不早来……”白大褂的声音有点阴,估计和环境有关系。帅朗正不知道怎么回话时,康医闹倒会圆场,笑道:“没事,和医疗事故无关,他们兄弟几个的事,遗产分摊和丧葬费用呗,这哥们儿刚从外地回来,查查心里有底。”
“哦……那来吧。”白大褂开了办公室的门,对于那个拙劣的借口根本不去深究,翻着墙上的记录,估计最近死的人不多,两下子就翻到了,手一指:“吴清治呀?不是古清治……想起来了,十六号太平间,待了两小时,家属接走了,直接到火葬场了。”
“哦……一般情况下死者在这儿待多长时间?”帅朗突然问。
很怪异的问题,白大褂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狐疑地说:“多长时间的都有,只要是正常死亡,交清费用随时可以运走,不过不能私下运,统一用殡仪馆的礼车,怕有人拉回去土葬。”
“是什么时间拉走的?”帅朗又问,向康医闹使了个眼色,这位医闹男很知趣,旁敲侧击着,指着帅朗说这是位做生意的老板,不会有其他事的。那位白大褂想了想,估计是和医闹的信任基础很牢固,半晌才说:“晚上十点多,没怎么待,不过运尸的礼车也正好是晚上和大早上出车,所以这也很正常……”
“来的人您还记得吗?”帅朗问。“四个男的,都本地口音。”
“里面是不是有一位特别长的脸、牙有点歪,很丑的一家伙,你要是看见,一定忘不了。”
“啊对,就他推的尸床……还有一位大高个,一米八以上,有我俩壮。”
“谢谢啊……那康哥,咱们走。”
帅朗笑了笑,几乎能说出当天来的是谁了,丑的是黄晓,壮的是寇仲,跟的没准儿有冯山雄。以古老头儿的身家,找几个帮手联袂导个戏应该问题不大,比如现在,几百块钱就进了这个貌似很神秘的地方了,没准儿再搞点儿事,也花不了多少钱。
很简单的几句,连白大褂和康医闹也觉得这几百块来得容易,出门向外走时颇为客气。出了门,那康医闹似乎觉得这笔生意做得太简单,利润太薄了,看着帅朗好似兴趣已经没了,有点失望地白活道:“其实我们都挣不了多少,多数都给医生塞了,小程打电话我还以为有啥好生意呢……不过也没事,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咱是专管白事,从太平间到墓园这一路,我们能全程包办了……”
“康哥,您这是给棺材铺拉生意,怕我们不死咋地?”程拐呛了句,康医闹赶紧道歉,赔着笑脸。帅朗却不想程拐在一旁掺和,扔着车钥匙把程拐打发开车去了,出了门拉着康医闹道:“康哥,还有点儿小生意,您干不干?”
“您说……包办。”康医闹一听乐了,赶紧递烟讨好。
“刚才那个人名,吴清治,病历给我拿出来,复印件就行,多少钱?”帅朗直截了当。
康医闹眼骨碌一转,大拇指一打:“一千。”
“我给你两千。”帅朗掏着皮夹,哥这儿不缺这俩小钱了,数了二十张,抬眼时正碰到医闹那贪婪的目光,帅朗拿着钱笑道,“不光病历,这个人住哪间病房、住了几天、护士是谁,护士是不是看到他的体貌特征了,比如花白头发,身上有什么特征,哪怕能描述出老头儿长什么样都算,行不行?”
“成!给我两天时间,一准帮你办利索。”医闹点头了。
帅朗笑了笑,这和自己当年混时一样,缺钱的时候没啥原则,只要见钱绝对眼开,笑着把钱塞进医闹花衬衫的口袋里,那位赔着笑脸,净恭维,一句都不问,倒是挺有职业道德。程拐开车过来,医闹赶紧开门让帅朗上车,帅朗此时又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随意地问了句:“康哥,您说,要是死亡证明,买得多少钱?”
“哟,这个不好办,经常查呢,对不上号他们医院也麻烦。”医闹一听愣了。
“是不好办?还是就不能办?”帅朗问。
“不好办,但是能办,不过价格老高了……分什么人呢,年纪大的就好办,年纪小的就不好办,单单办个证,就不太好办……少说也得三五千,出生证好办,诌个病历也好办……咦?您还有什么事,直接都跟我说了,我帮您办……”医闹滔滔不绝,多数是绕着想坐地起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