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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最终嫌疑人(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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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这个有些匪夷所思了啊。”卢副局长欠欠身子,长时间未动,身体有点僵。

童副政委在思考,额头上皱了很深的皱纹,那两位负责案子的外勤队长也似有不信,不过丝丝入扣的分析又挑不出毛病来,半天续队长才挑了个刺:“这样,帅朗,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和你密谋干坏事,你相信我不会坑你,我也相信你不会私吞,如果基于这种信任的话,那就不需要见卡付钱了,也没有取款这一说了……再或者,在实施之前你作为取款人对我已经有点抵押,好像也不存在取款这一说了,我有恃无恐,不怕你私吞……如果这样考虑的话,是不是你的推测就无法成立了?”

很有可能的设定。或许是对帅朗直接猜测取款人的行为觉得太过大胆,有点没谱,给了两个可能的设定,帅朗想了想,反驳道:“那当然,很可能是这样。不过续队长您想过没有,越是高明的骗局用的越是简单常用的办法,华尔街的骗局几百个亿,西方话叫庞氏骗局,咱中国比西方可早多了,叫拆东墙补西墙……所有的犯罪者,特别是高智商的犯罪者,他们会下意识地选择最直接、最便捷、最安全和最有利于自己的手法。这个选择取款点的方式、招募飞车仔的方式,还有他们案发后蒸发的方式,都足以说明策划人的智商很高……如果以您的置疑,他们取钱之后还没有结束,需要这些人聚集到某个地方交回赃款,毕竟这是大伙儿骗来的钱,他们留得那份很少……或者需要个中间人挨着个把这些取款人的钱再收回来,您想想,这可都是钻小胡同走了,有那么容易再聚一起吗?完成这一步需要多长时间?他们难道不怕夜长梦多吗?他们难道不怕有人起歹意出意外吗?毕竟是钱呐……即便您坚持他们之间有信任、有抵押,我也不赞同。第一,有信任就意味着交道打得很多,这点对于犯罪者特别是诈骗嫌疑人来说就不那么安全了,我觉得他不会选择;第二,有所抵押,抵押什么?这可是随机的诈骗案,六点之前恐怕连梁根邦都不知道自己得到了钱……”

帅朗侃侃而谈,虽是猜测,但像证据一样支持着先前的猜测。让续队长点点头,觉得可能性更大了几分,看着众人被说服,帅朗那份得意之情油然而生。

其实还有一个有事实根据的推测帅朗没有说,那天晚上和桑雅被关押在不知名的乡下,从进去到捅开手铐溜走不过一个多小时,追兵就来了,去掉路上的时间,那就应该是作案的时间,这同样能支持先前的推测,也就是说,如果十几个钻小胡同走的嫌疑人全部再聚集起来交赃款,时间根本赶不过来。当然,这一点帅朗没有说,否则说了人家肯定要追问来的什么人、来了几个、开得什么车,而那天只顾跑了,吓得根本没回头看。

忽悠结束了,帅朗气定神闲地总结道:“破案有很多路子,纷杂的线索有时候会给出许许多多不同的思路,但你必须选择一种,最了解警察的莫过于罪犯,他们犯罪之前会下意识地从警察的角度来斟酌自己手法的得失,久而久之会习惯性养成反侦查意识……所以你不能站在警察的角度来选择你的侦破思路,那样对新人勉强可以,对于有反侦察意识的罪犯,很容易被他们引进死胡同……你们现在已经进了死胡同,因为你们能想到的,他们已经想到了,什么也没有留给你们……”

“有道理,说得好……就是这么个意思。”邢组长听得兴起,竖起大拇指,那位续队长也点点头,即便帅朗说得有所偏差,也能够成为对犯罪行为、过程的一个完整推测,合理性越强的推测对于侦破的帮助就会越大。几位警察记着要点,不时地问着帅朗某些细节,帅朗一一作答,气氛从紧张缓释到了轻松,卢副局长看着两位外勤这么推崇,奇怪地问着帅朗:“帅朗,这些……你从哪儿学到的?很专业嘛。”

“哦,那年我报考省警校了,我爸教的。”帅朗道,不好意思了。“那后来呢?”童副政委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嘿嘿……没录取,人家根本不考这个,我爸白教了……嘿嘿。”帅朗笑着,低了低头。

一干人都呵呵笑了,对这个落榜生给予了善意的一笑,卢副局长征询着那两位要不按这个思路查一下,这个记录调用不难,续队长和邢组长点头同意了,回头笑着对帅朗说:“帅朗,看来你和你爸差不多,有其父必有其子没错啊,都有点未卜先知的本事……你还猜到什么了?比如,接下来……”

“接下来肯定是指认关押我的窝点吧?”帅朗愣眼道,这是半夜唯一能干的事了。“猜对了,甭跟他解释了,这孩子比谁都明白。”卢副局长笑了笑,起身了,敢情是等着帅朗自己说出来,于是安排着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小木和方卉婷轮流开车,续队长领着一队外勤护队,三辆车趁着夜色上路了……

乡村的夜在月色隐去之后,就未必处处都透着美了,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深色的苍穹笼罩着一片混沌,即便是极目,也只能看到树梢的房脊的影子。耳边掠过的微微风声,夹杂着蛐蛐不知疲倦的叫声,偶尔会猝来一两声夜鸮或者蝙蝠的嘶声,立刻会划破寂静,给身处其间的人平添一股怵然的凉意。

“邢组长,要不咱们冲进去得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都四点多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可就天亮了。”

隐没在夜色中的一辆警车里,续队长看着表,又一次征询邢组长,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帅朗指定的地方,这个地方却是已经出了中州市的辖区,在中州和长曷的交界地带,隶属于长曷市韩王乡河渚村。这种地带都是警力防范薄弱的地区,到达目的地联系了市局,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足足两小时,当地的警力还没有赶到。

邢组长睁了睁眼,看看四周黑沉沉的夜色,同来的四名外勤队员加上小木都被派到不远处的目标建筑蹲守,夜深露重,这条件可是够艰苦的了,不过还是没有答应续队长的要求,摇摇头道:“再等等……万一闯错地方怎么交待,现在警风警纪抓得这么严,别撞那个晦气啊……这又是在村里,又是跨市……”

意思很明确,情况不明,不能擅闯,要搁以前,执行警务,差不多刑警就敢破门抓人,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警察没那么好当了,抓对十个嫌疑人的功劳没有抓错一个普通人的过错大,续队长也知道邢组长的这层顾虑,很认可地说:“错不了……离长曷四十公里左右,建筑物距公路八百米,参照物是一座移动信号铁塔,离下一个村不足五公里,下一个村对面有灌渠,渠宽一米五左右,东西走向……帅朗记得这么清,能错了才怪呢。”

“那就更得等等了,有地方警力的支持,我们顺理成章搜查多好……反正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还在乎再等一会儿?”邢组长说。

这话倒在理,续兵无言了,叹了口气,有点心疼还窝在建筑物四周的队员,这种闷热潮湿的天气估计少不了蚊叮虫咬,不过也没办法,吃的就是这碗饭,当刑警跑外勤,都是从这种生活中过来的。他伸了个懒腰,问了几声蹲守的外勤,又问邢组长道:“老邢,你看帅朗这娃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人呀。”

“人怎么了?”

“啧,我是说,你觉不觉得这娃有点邪门啊……”

“有吗?”

“怎么,你没发现呀?你看啊,机场路传销窝点是他捅出来的,这是我进工作组以前的事,详细情况我倒不知道,不过后来我到工作组刚接手电信诈骗案调查后,居然又是小木和方卉婷带回消息来了,接着就是一窝银行卡贩落网,把省厅都惊动了,调查了二十天只画出几张图像来……又是今天个无意中,嗨,这俩人又把帅朗带回来了,他还知道案情……不邪门儿呀?”

续兵奇怪地问着,太多的巧合在任何一个警察眼里,都值得怀疑。一说,这个邢组长也觉得似乎真邪门了,狐疑地问了句:“你怀疑什么?他也参与诈骗了。”

“这个倒不至于……你想过没有,他动机何在?”续队长问。“动机?哟,还真看不出来。”

“对了,问题就在这儿……你说他要是涉黑的人吧,这么胡捅一气,下场肯定三刀六洞被人灭口,迟早要横尸街头。但凡沾上点儿黑事,一般人不会选择和我们合作。可你要说他是老实百姓,这也说不通呀,我听着他分析案情,比我都专业……我就奇怪了,老帅家里怎么出了这么一怪胎。”续兵诧异道。

“怪胎是肯定的,不过帮我们的忙不是什么坏事嘛,别往坏处想,真要找动机,我倒想出来一个……你难道没看出来?”邢组长问。

“有吗?”轮到续兵不相信了。“当然有了。”

“是什么?”

“是个人呀?”“谁?”

“嗯……那儿猫着的。”

“你是说方卉婷?”

“对呀。”

邢组长年纪稍大,看人事洞明,小声解释道:“我看这小子瞅方卉婷的眼神就不一样,看我们都是直视,很坦然,可每每瞟方卉婷的时候,都是贼头贼脑的,关键是方卉婷好像看他也不一样,好像俩人之间有什么……说不上来,肯定不是一般警察和知情人那种关系,你看他帮咱们分析案子多上劲,我估计有一半是冲方卉婷来的……”

“不能吧。”续兵这个粗线条的警察有点大跌眼镜,想了想,晚上在监控中心,倒还真想起帅朗和方卉婷隔着两张桌子距离,还真有那么点儿不自然,不过马上又否定,直言道:“不对,老邢你太牵强附会了,咱们外勤组里的大小光棍,谁看见方卉婷也那德行……别说他们,就省厅来的骆督查,不也跟在这姑娘屁股后转悠吗。”

“是啊,都想搏千金一笑,帅朗倒想搏咱们警花一笑,那得抖搂出点儿真材实料来呀?”邢组长开着玩笑道。

“这话题以后甭提啊,要这样破案子,我脸都没地儿搁,什么时候咱们警察破案也得借美女效应,膈应人不是?”续兵不乐意了,斥了句,这时电话响了,一听劲来了,是乡派出所的联系人终于来了。

来了一辆老掉牙的面包警车,一位协警和派出所的指导员,粗略一问情况,带着治安联络员,三个人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村,在一片狗吠声中悄悄地敲开了村治保的家门。披着衣服的副村长兼河渚村治保主任把来人请进屋里,没等坐下,三张恢复的肖像便递了上来。

有点睡眼蒙眬兼老眼昏花的治保主任一瞅肖像,愣了愣,问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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