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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了贼船下不来(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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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我除了看不透你,看别人还是有谱的……去哪儿?该吃晚饭了。”

“去中铁文化宫后头。”

“干什么?”

“找货源呀。你以为我打扮这么帅干吗?接下来,咱们要以正式的身份去跟人家谈判要货,总不能穿着大裤衩去吧,显得咱多没素质不是?”

帅朗得意扬扬地说着,杜玉芬笑了笑,开车上了路。一下午又快过去了,看样子帅朗好容易休息了这么一天,过得蛮惬意,他舒舒服服地靠着座椅,哼着小曲,貌似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帅朗中午回了趟租住的地方,几个哥们儿都没在。他拿上衣服,下午在凤仪轩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刮了刮脸,好歹把在景区窝了那么长时间的匪气洗去不少,又换上了盛小珊给设计的那个很跩很拉风的形象,连他自己都觉得自信增强了几分。

“喂……到底有谱没?”

开车的杜玉芬出声问着,瞥了帅朗几眼。这个形象确实不错,像个很有生活品位的小资男,又像个很懂生活的知性男,要是没见过帅朗扛饮料箱那德行的话,没准儿杜玉芬还真要把帅朗和盛小珊当成一对。只不过此时匪哥一下成帅哥了,让杜玉芬有点不自然了,轻声说道:“我也想了想别的辙,看来飞鹏这次是要下死力气困住咱们了。我联系了周边地市我认识的分销商、代理商,都不敢提供这么大量的货源,估计李正义已经打过招呼了……飞鹏在各地市的分销网络我不太熟悉,我还真想不出来,你的货源究竟在哪儿?”

“你的办法不对。”帅朗手指甩着指摘道,“人都是贱货,赔着笑脸求着说好话,他不理你,不骂着、不收拾着、不诈唬着,他不听你的话……比如现在,我就是回去给林鹏飞、给李正义、给有货源的主儿磕上十个八个响头,人家可怜都不可怜你,只会小看咱们……可收拾他们、诈他们就不一样了,诈到他们不敢不给,便宜给了都不领人情……”

铿锵几句,掷地有声,不过杜玉芬可信不过了,以为帅朗又是胡吹大气了,嗤了一句“歪理”,扭过头了。不过杜玉芬也知道现在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成王败寇,就看帅朗是否真的有力挽狂澜的本领,答案即将揭晓!

一路上帅朗口口声声货源就要在中州找,而且只能在中州找。每件饮料的单件利润并不高,这个分销和代理体系之所以能存在,就是因为有价格优势在,别人要串货根本不划算,除非你是想损人不利己。可货源要是就在中州,实在是让杜玉芬一头雾水了,自己好歹也在这个行当里混了数年了,还真想不出哪家批发商敢提供这么大量货?。而且粗略算算,两个市场现在旺季每天四千多件的销售,比批发商的吃货都大,除了直接代理,根本供不起这种吃货量。

揭晓了……行驶了十公里左右,到了揭晓的时候了。就在和中铁文化宫一街之隔的巷子里,下车的帅朗手一指,楼侧挂着大招牌,就叫“中铁配货”,巷很宽,能错过两辆轿车。一头雾水的杜玉芬下车锁门,看看四周环境,这里离铁路东站不远,还以为有大牛接应,不过看样子根本没有。前行了几步,问帅朗来找谁,帅朗说了个陈丽丽的名字。杜玉芬一听,吓得怔住了,一把拉住帅朗,急色问道:“你知不知道陈丽丽是谁?”

“知道啊,这片超市和车站周边的小副食批发商,一胖娘儿们,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帅朗道。

“我不是说这个。”杜玉芬拉着帅朗,小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车站抢的是人家的市场。”

“知道呀,他们的货仓就在这儿,离车站四公里,十几天了,愣是一件也运不进去,呵呵……”帅朗得意道,笑得很开心。

“那你还来?不是找抽吗?她能给你货?”杜玉芬说出关键来了。

不过这个关键在帅朗看来又是另一种情形,看来往的人不少,他拉着杜玉芬到了巷口,贼头贼脑小声说道:“杜姐,你想想……以前这个配货她全靠车站出,货仓里基本保有一万多件的存量。六号以后,咱们抢了车站市场,把这个批发商困住了,代理给的条件都是能换货不能退货,而且只能在划定的区域出售,也不能乱串货。没了车站周边和列车市场,她一天只能出百八十件,货全压在手里了……我打听过了,还有八千多件库存呢,这要是弄到咱们手里,能小发一笔。”

“这……人家能卖给你吗?”杜玉芬脸色一难,想不通这叫什么机会。

“这生意需要大量的现金流,她压这么多货动不了,又不能随便卖,她能不急呀?这就是我说的有空子可钻,理论上都认为,我们和被抢市场的批发商肯定不共戴天,所以我估计,飞鹏防都不防这个人。她的市场丢了,出货量急剧下降,能不能保住批发商享受的分销价上货都难说……飞鹏的二十几个批发商有三个被咱们整得出不了货都积压了,这就是机会。机会很难得呀,只要能把他们手里的货拿走,相当于照准林鹏飞又来了个窝心脚……三家的存货有两万多件,这将是对市场一个极大的冲击。”帅朗白活着,说得眉飞色舞。要论坑人钻空子,这几个害虫个顶个都是好手,要不啥工作都没有,还不得饿死?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空子可钻,估计没人会想到,帅朗还敢朝结怨的批发商要货。

不过杜玉芬可理解不了帅朗这种思维方式,难色郁结在脸上,不相信地问道:“能行吗?”

是啊,能行吗?帅朗不以为然道:“怎么不行?我们把飞鹏都搞得灰头灰脸了,一个小批发商还收拾不了?”

杜玉芬一划拉手指数着:“那是有心对无心,现在人家已经戒备森严了……这事我怎么就想着别扭呀。你看啊,你们抢了人家的市场,自个儿赚钱;现在再回头要人家不计前嫌给你存货,还让你们赚钱。怎么这好事都让你摊上了,你咋就想得这么好呀?”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生意人,都图利,谁记仇呀。哎,你去不去?你不去拉倒,我一个人去,这趟赚了没你的份啊。”帅朗翻着白眼,嫌杜玉芬话多磨叽了。杜玉芬一听,说道:“那走……不过人家要是拿大笤帚往出赶你,别指望我帮你啊。”

“切,我忽悠不了美女那是真的……要忽悠不了中年妇女,那我还混个屁呀……你瞧好了啊,她货仓里的存货,我要以分销价全部拿回来……”

帅朗得意地撂了一句,大踏步进了巷子。杜玉芬被这话噎了一下,慢了两步,见帅朗这么自信,那份怀疑更深了,紧追了几步,跟上帅朗,进去了……

当古清治洗过两遍茶,第三遍从紫砂壶里倒出红色清亮的普洱茶汤时,终于听到了轻轻的叩门声。进来的是盛小珊,她微笑着,点头问了声好。

清静、幽雅、整洁的房间,黄昏时分,房间里洒满了淡金色的光彩。凤仪轩这个会所,所谓男士保养保健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更多是为一些喜欢高雅格调的男士提供这样清静和私密的空间。面前这位老男人在盛小珊眼中,就属于那种懂得生活的人。比如他穿衣,只选择丝织或纯棉织品而不在乎什么牌子;比如他选择鞋子,会选手工纳的布鞋,绣花的鞋底,土是土了点儿,不过土到极致也叫一种雅致,就以前乡下老娘们手工纳的那玩意儿,说是民间艺术一点儿都不夸大,而且价格死贵。更比如现在眼前所见到这个雅致的嗜好,老头儿只喝十年以上的老茶头或时间更久的老茶砖,那黑乎乎的玩意儿每次都是自带的。盛小珊曾经注意过那玩意儿,原本以为就是稀罕的茶砖而已,不料回头细查才发现,这一块几百克的玩意儿,能赶上一瓶轩尼诗的价格了。

谁说中国没绅士,面前这个老男人绝对就是中国式的绅士。

盛小珊见古清治微倾了一小茶碗红色的茶汤,做着请的姿势,于是笑吟吟地坐下来,很优雅地双手端着,轻启朱唇,抿了一口,很醇。自从上次吃饭听了老头儿一番茶马古道的传奇故事,她潜意识里也有点喜欢上这东西了,特别是据说普洱还有减肥、排毒养颜的功效。

两杯浓浓酽酽的茶汤很舒服,喝完了,古清治眉毛挑挑,没有先问,盛小珊这才想起来意了,笑着把手里的单据递到古清治手里。老头儿眉头一下子锁上了,出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已经走了?”

“三点多来的,五点多走的,也没干什么,就是洗了个澡,理了理发,修了修面,像上次一样,不过简化了不少,他说有事要办……钱本来我是不收的,不过他坚持要自己埋单,包括上次的消费……一共两万七,全存到您的VIP卡里了……”

盛小珊解释着,好多天没见帅朗,再见时她差点儿笑喷了。不过十几天工夫,愣是恢复了原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把自己整得像在逃荒队伍里蹦出来的一样。不过让盛小珊高兴的是,帅朗这次来,是要恢复盛小珊曾经给设计的形象。这个倒不难,但奇怪的是,帅朗却坚持要付了上次的账单,这事让盛小珊觉得很不妥,在电话里告诉了古清治。

果真有点不妥,古老头儿在这里是个消费大户,闲暇工夫不是自己来,就是带着几位男士一起来,早已经是凤仪轩的VIP客户了。一见客户眉头不展、稍显不悦的神色,盛小珊赶紧解释道:“对不起,古先生,我说不收吧,他就大喊大叫,拍桌子训前台。我们呢,只能尊重客户的意思,所以……只能收下了,打了七折……”

很奇怪,放着白给的不要,非要自己埋单,盛小珊实在理解不了这一老一小俩男人间有什么猫腻。像这样的有钱老头儿养个小妞倒不稀罕,不过花钱巴结个小男人就理解不了了,又不是小白脸。就这,人家还不领情呢。

不过这事盛小珊虽然有疑惑,可从来不问,尊重客户的隐私是这行的职业道德。这一点谁都能做得到,甚至有时候客人就是带个明显不是老婆的女人来私会,都装作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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