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之始（第2页）

沈晚晴放下笔，对青黛轻轻颔首。青黛会意，上前打开了房门。

沈玉柔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衬得她人比花娇。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关切笑容，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目光先在沈晚晴脸上转了一圈。

“妹妹昨日受委屈了。”沈玉柔自来熟地在沈晚晴对面坐下，语气充满了同情，“世子他……唉，也是酒后失德，说话没个轻重，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晚晴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声音细弱：“长姐言重了。是晚晴一时惊慌，失手伤了世子，心中正惶恐不安。”

“妹妹这就是跟姐姐见外了。”沈玉柔亲热地想去拉她的手，被沈晚晴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也不在意，继续笑道：“说来也是缘分，指永昌伯夫人昨日还同我提起妹妹呢。”

沈晚晴抬眸，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沈玉柔观察着她的神色，慢悠悠地道：“伯夫人说，妹妹性子刚烈，颇有风骨，她很是欣赏。还说什么……若妹妹肯点头，之前那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呸！这挑拨离间玩得挺溜啊！』沈晴在脑中骂道，『这是想试探咱们的态度，还是想故意恶心人？』

沈晚晴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坚定，她站起身，对着沈玉柔深深一福：“请长姐代晚晴回禀夫人，夫人的厚爱，晚晴心领。但晚晴心意已决，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敢玷污世子与长姐的清誉。此话，还请莫要再提，否则晚晴唯有以死明志！”她语气决绝，眼神清亮，不容置疑。

沈玉柔没料到她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一时噎住，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妹妹这又是何苦……”沈玉柔干笑两声，“罢了，既然妹妹心意已决，姐姐也不便多言。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妹妹如今名声在外，难免惹人注目，行事还需更加谨慎才是，莫要再像昨日那般……冲动，以免落人口实。”

“长姐教诲的是，晚晴记下了。”沈晚晴低眉顺眼地应道。

沈玉柔自觉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又虚情假意地关怀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沈玉柔，凝碧轩内重归寂静。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沈晴哼道，『她今天来，一是试探咱们对做妾的态度，二是警告咱们别太出风头。看来，王氏那边肯定在憋大招了。』

沈晚晴走到书案前，看着自己刚刚抄录的佛经，墨迹未干，字字清晰。“她们越是想打压，越想将我掌控在股掌之间，我越是要跳出这方寸之地。”她轻声道，目光越过窗棂，望向高墙之外，“母亲的仇要报，但我们的路，不能只困在这深宅后院。”

她想起苏少夫人那日的邀请，想起江南苏家的富庶与可能带来的机遇。一个模糊的计划，在她心中渐渐成形。

“青黛，”她转身，眼神锐利，“之前让你留意府外那些被母亲（王氏）打发走的老人下落，可有进展？”

青黛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小姐，奴婢正要回禀。奴婢这几日借着采买的机会，悄悄打听了几个，大多都寻不到踪迹了，只有一个当年在厨房帮佣的刘婆子，听说后来被她儿子接出了府，就住在西城榆树胡同，似乎……身子不太好了。”

沈晚晴眸光一凝。西城榆树胡同……那是京城贫苦人家聚居之地。

“想办法，悄悄去确认一下。”沈晚晴吩咐道，“务必小心，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小姐。”

她重新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

“沈晴，”她在轻声发问，“若我们要离开京城，去江南发展，第一步该如何走？”

『去江南？』沈晴愣了一下，随即兴奋起来，『好啊！那可是经济中心！第一步嘛……当然是做好市场调研和产品定位！咱们的凝香系列在京城贵妇圈已经有了口碑，可以借此作为敲门砖……』

听着沈晴滔滔不绝地规划着未来的商业蓝图，沈晚晴沉静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窗外，天色湛蓝，几缕浮云悠然飘过。高墙之内，暗涌流动；高墙之外，天地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