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第1页)
离厌哲转身时,袖角带起一阵冷风,像是在宣告这场对峙的结束。禾致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心里却像被火灼烧着。他知道离厌哲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连靠近他朋友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为什么?哥哥。”
离厌哲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离厌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林溺看着禾致,小声说:“你……”
禾致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声说:“我没事。”
禾致眼里满是落寞,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那笑声轻得像羽毛,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他回到座位上,拉开抽屉,拿出那张便利签。
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要和哥哥好好相处”这几个字,被泪水晕染开来,像一朵墨色的花,慢慢在纸上蔓延。
他把脸埋在手臂里,肩膀微微颤抖。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的发顶,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那片阴霾。
离厌哲的话像一把把小刀,反复在他心上划着,每一次都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离厌哲就是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他只是想靠近,只是想和他好好相处,难道这也有错吗?
禾致到底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个和同龄人一样的普通小孩,一样会因为考试失利而沮丧,一样会在课间和同学打闹,一样会在放学路上追着夕阳奔跑。
可为什么离厌哲就是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为什么哥哥的眼神总是那么冰冷,像要把他冻住一样?
他不过是想和哥哥多一些交流,想和哥哥多一点亲近,想在这个家里找到一点点归属感。可这些简单的愿望,在离厌哲面前却成了奢望。
禾致在课上失神了,一遍一遍地在内心问着自己。他的笔停在本子上,墨点像眼泪一样慢慢晕开。
他看着窗外的操场,那里有奔跑的同学,有嬉笑的声音,可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值得别人厌恶?为什么连一个微笑,一句问候,都像是对离厌哲的冒犯?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臂弯里,只希望这节课能快点结束,只希望那些冰冷的目光能离他远一点。
墨可看着禾致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难受得发紧。她轻轻走过去,在禾致旁边坐下,指尖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禾致……"她轻声呼唤,声音轻得像羽毛,生怕惊扰了他。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看着他,眼眸微垂,想把眼底翻涌的情绪都藏起来。
过了很久,她才鼓起勇气,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她唯一能说出口的一句话,也是这个夏天里,最温暖的一句问候。
“嗯,可可说的对!”
林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清亮得打破了教室的沉闷,引得前排同学悄悄回头。她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叉着腰替禾致打抱不平:“要怪就怪你那个哥哥离厌哲!简直脑子缺根筋一样,放着你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弟弟不疼,反而天天摆着张冷脸讨厌你,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坐在斜后方的沈砚迟闻言,抬了抬眼,目光掠过禾致泛红的眼尾,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无声赞同——他向来话少,却总在这种时候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态。
林溺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笨拙的安慰:“禾致,你真的不用难过呀。离学长他……说不定就是嘴硬心软,等他慢慢看清你的好,肯定会接受你的!到时候他说不定还会主动给你带糖呢!”
禾致望着林溺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轻轻泛起一阵暖意,却又很快被更深的酸涩覆盖。
“会接受你的”——这句话,他在母亲那里听了不下几十遍。从他刚搬进这个家,第一次被离厌哲冷言赶走开始,母亲就总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慰:“厌哲只是还没适应,等他慢慢习惯,一定会喜欢你这个弟弟的。”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厌哲的态度非但没有软化,反而愈发冰冷。那些重复了无数次的安慰,到最后只剩下空洞的回响,像一根细刺,轻轻扎在他心上。
但他不想让眼前的同学担心。林溺皱着眉替他抱不平的样子,墨可眼底藏不住的心疼,还有沈砚迟沉默却坚定的点头,都是此刻裹着暖意的光,驱散了些许阴霾。
禾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鼻尖的酸意,朝着林溺和墨可欣慰地点了点头,嘴角慢慢牵起一丝笑容。那笑容很轻,带着点勉强的弧度,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湿意,却已是他此刻能给出的最真诚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