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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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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你以后想做什么?”裴书昀歪着头问。

“没想好,可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温时安看着远处奔跑的同学。

“我觉得你当警察挺好的。”裴书昀笑的眼睛亮亮,“你那么正直,讲道理的时候一板一眼活像个小领导,坏人在你面前肯定都心虚。”

“警察?”温时安当时觉得这个想法有点遥远。

“对呀,多帅气!如果你真去考警校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个很棒的警察。”裴书昀的语气是毫不吝啬的夸赞与崇拜。“我一直在想你将来会适合什么工作,现在这个想法明确了,时安。”

裴书昀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就这样顺着她的笑容流进了温时安心底,那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时安…

温时安下意识地想去牵身边人的手,指尖触到的一瞬间却不是记忆里温热柔软的掌心,而是冰冷黏腻的触感。

那清甜的栀子花香,瞬间被浓重的铁锈腥气彻底淹没。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腥气飘荡在逼仄的楼道。黄色警戒线被技侦的人拉得很长。

她穿着见习警服站在门外,指尖冰凉。带队的老刑警挡在她前面,试图阻止她进去。

但她还是看见了。

客厅,地板布满了蔓延开的暗褐色血迹。裴书昀最喜欢的知更鸟造型的银色耳钉就掉在血泊里,沾满污渍。

到处都是混乱。翻倒的家具,破碎的瓷器。法医和刑技队员在房间里沉默地忙碌,像一幕无声的哑剧。

她就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世界的声音被瞬间抽空,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麻木的鼓动声。这个和她约定好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共同完成梦想的人,连同她所有的家人,消失了。以一种最残酷,最彻底的方式。

“灭门。”老刑警沉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根据法医检验裴知年血液里有□□残留,初步判断,这起案件有关涉毒。”

涉毒。

那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她的神经上。

“温队,东城花园那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一个年轻同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溯。

温时安猛然回神,眼底翻涌的痛楚被迅速压了下去,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她关掉电脑屏幕上的页面:“现在出发,注意现场保护,尽快疏散人群。”

“收到。”

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好,经过安阳办公室时他正对着电话那头抱怨某个小区物业不负责任。

“安队,东城小区有命案。”温时安叩了叩门,提醒道。

安阳应声挂断电话,穿好警服和温时安一起走出了公安局大门。

2018年11月8日的灭门案距今已经过去3年,那起案件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正式结案,由于时间过去太久甚至被当成悬案封存在了档案室。

温时安升职到云汐市公安局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表面的伤口似乎已经结痂,但内里的溃烂从未停止。她按时完成工作,冷静处理各类警情,得到了“沉稳可靠”的评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冷静之下,埋着什么。

她在这期间也协助处理过几起与毒品相关的治安案件,每一次接触都让她的胃部微微抽搐。那些面色灰败的瘾君子像一根无形的死线,牢牢地牵着她记忆深处最痛恨的那一幕。

温时安提交过调岗申请,目标是市局缉毒支队。报告还压在领导那里,没有批复。

她知道那很困难,也很危险。但她无法忍受只是停留在外围处理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件,她要靠近黑暗中心去摸寻那一丝几不可闻的答案。

温时安到达东城小区时已经接近22点,是大部分人即将进入休眠的时间。温时安其实是很讨厌这个时间出警的,打扰群众不说还大概率问不到有效的消息,没人愿意这个点还配合警察问话,简直比查阅资料还浪费时间。

云汐市的秋天不算凉,还是可以穿短袖的天气,温时安撩了一把自己的短发,有些烦闷的别在耳后。

“现场有什么遗留痕迹?法医怎么说?”

这次来的法医是个入职没多久的小姑娘,叫许皎,她留了一头黑色长发,此刻被她松松束在脑后,不过虽然看上去很老练,其实检查尸体的时候双手还有点哆嗦,“死亡原因是利器刺穿股动脉,工具可以确定是军用匕首一类,死亡时间粗略推断在今天傍晚五点致七点。”

温时按揉了揉眉心。安阳到时在一旁看起了手机。

“死者身份现在能确认吗?”

“温队,这个得带回去仔细检查和对比DNA才能知道了。”

“行,许法医先回局里,尽快确认死者身份,一组留在这里去走访左邻右舍,二组去找家属亲友打电话,问问近期和谁闹了矛盾或者欠债借款问题,死者近期活动和人际关系是重中之重,我去死者单位,你们速度快些。”

温时安感觉头很大,缉毒支队二组现在人手不够,才问了她能不能去协助抓捕嫌疑人,她手里的命案还没有解决,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涉及毒品她又想亲力亲为,只能使劲压缩时间。她右手覆在左手上轻轻摩挲着,这是温时安感到压力骤增时才会出现的下意识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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