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例报告(第2页)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顾汐妍身上。
“晏清,我太痛苦了,陪陪我,好吗?”
“我只有你了,晏清。”
“谢谢你。”
“我的妈妈和妹妹怎么办,你不能不管!“
“她们是我的命。”
一闭上眼,顾汐妍各种以死相逼的画面便历历在目。
她是江晏清曾经的“玩伴”,她的示弱与依赖,恰好填补了江晏清内心的某处空缺。
江晏清一直觉得没人需要自己,母亲不需要,父亲也从不主动联系。
每当她试图寻找自身存在的价值时,总觉得自己像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
而顾汐妍,给了她一种“没有我,她的世界就会崩塌”的错觉。
在那种掌控一切的游戏中,看着对方湿漉漉的、全然依赖的眼神,她不知不觉投入了真情。
当爱意萌生,游戏便不再只是游戏。上位者的主导地位,悄然动摇。
她对她越来越纵容。顾汐妍察觉后,便开始以抑郁为借口,一次次试探她的底线。
江晏清却只当她是个生病的可怜人,或是恃宠而骄的孩子,反而乐在其中。
她拿出积蓄供她看病,在她的哀求下为她买车、买房。
可江晏清自己却越来越不快乐——她不断接收着对方释放的负面能量,无止境地提供情绪价值和金钱。
换来的,却是顾汐妍变本加厉的索取。金额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稍有迟疑,对方便拉黑、冷落她。
当江晏清终于忍无可忍想要抽身时,对方便以死相逼,甚至扬言要闹到她单位。她只能自认倒霉,破财消灾。
她最忘不了的,是最后一次争吵。顾汐妍将她送的项链狠狠摔在地上,冷笑着说:“你除了钱,还能给我什么?你的爱?真可笑。”
那一刻江晏清才明白,自己倾其所有的付出,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程星野曾对她说过,她的病人大多本性善良,而过高的认知与过强的共情力,反而让他们更深刻地体会到理想与现实的落差,陷入更深的无力。
当时江晏清只觉得这话可笑——至少顾汐妍,绝对算不上善良。
或许她根本没病,只是把自己当作提款机罢了。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左佑的消息:
【江老师,你安全到家了吗?】
看着这行字,江晏清不禁想:左佑病症发作时,该有多难熬?
可这孩子似乎总在这种时候,选择独自躲起来。
就像那天,蜷缩在乒乓球台下,紧紧抱住自己,小声喃喃:“没事的佑佑,很快就过去了……”
想到那小小的一团,江晏清心里莫名一软,嘴角不自觉扬起。
如果回到那天,她或许会忍不住抱抱那个小可怜。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浮现,让她自己都为之一怔。
她对顾汐妍也曾有求必应,但那更像是对“被需要感”的满足。
而此刻,她想抱左佑,却只是因为,她想。
就在这时,屏幕再次亮起——程星野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