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医生(第1页)
时光悄然流逝,几个月过去了,那个传说中的“江老师”始终未曾现身。
左佑偶尔会点开那个沉默的对话框,看着自己之前发去的几条消息石沉大海。
她按捺住再次联系的冲动,心想或许是对方太忙,又或许是自己先前太过聒噪,惹人烦了。
这天在图书馆,左佑被一道数学物理方法的题目困了将近半小时。
她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指尖在“江老师”的对话框上悬停片刻,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您后来去了哪里”,一条新消息的弹窗却猝不及防地跃入眼帘。
消息弹窗上推送出一个让自己熟悉又慌乱的名字。
【不好意思,有空回个电话。】
左佑大脑一片空白,自从上次打过电话之后,左佑已经尽可能的控制不去想关于理洛的事情了,对方不是把自己拉黑了吗,这是?想要重归于好?
理智告诉她破镜难圆——作为一名理科生,她甚至能清晰地用分子动理论来解释:镜子破碎后,断面分子间的距离早已远超引力有效范围(10???米),根本无法重新贴合。
可情感上,她对那段持续两年的友谊,仍抱着一丝微弱的、不肯熄灭的期待。
她找了个无人的走廊,指尖微颤地按下拨号键。等待接通的“嘟”声每响一下,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再次漫上心头。
“佑佑不怕……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不会死的。”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轻声低语,试图用这种方式压下那阵生理性的恐慌。
然而在恐惧的缝隙里,竟还掺杂着一丝不该有的激动。
“喂。”
电话接通了。仅仅一声,左佑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瞬间溃不成军。
现实没有给她任何缅怀过去的时间。
“左佑!快递是不是你寄的!我说一百遍了不要再骚扰我,好聚好散你听不懂吗?”
快递?什么快递?左佑愣在原地。原来对方以为她还在纠缠不休。
一股巨大的荒谬和自嘲涌上心头,她只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身体轻飘飘的,颤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抱歉……不是我。”
“我不管是不是你!请你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嘀——”的一声,电话被狠狠挂断。
原来人在试图遗忘时,总会先模糊掉对方的缺点。
左佑明明清楚理洛性格中有多少令人难以忍受的部分,可当思念翻涌时,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具体是哪些。
脑海里剩下的,只有生病时蜷缩在她怀里打点滴的温暖,那年冬天晚自习课间,牵着手一起去看雪,还有她一遍遍温柔呼唤“佑佑”的声音……
想到这里,左佑的舌尖仿佛又尝到了那年冬天落在唇上雪花的味道,冰凉,转瞬即逝。
所有这些回忆都难以抹去,但现实已然如此。左佑明白,体面地好聚好散,是给这段不够完美的友谊最好的终局。
或者说,这对她而言,并不仅仅是友谊,其中还掺杂着未曾言明的、青涩的心动。只是她深知,一旦说出口,只会让理洛更加厌恶自己。
症状越来越严重,左佑还是无法平静的接受惊恐发作,她抖的很厉害,初春的雨天,把自己裹在连帽外套里。
“没事的……马上就过去了……佑佑不要怕,不会死的……”
她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着,试图通过自我安慰度过这场劫难。
她清楚这种生理上的不适和濒死感源于心理问题,而心理问题最终只能靠自己解决。
以前她总会去找理洛,可她也明白,没有人有义务承担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半个月后,左佑终于说服自己,再次走进了医院。
她有些抗拒,因为她认为在踏进医院门的那一刻就证明自己生病了,左佑不愿意相信病症复发,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是因为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这些都是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状态。
就连室友关切地询问,她也只推说是胃口不好。她害怕被贴上“心理问题”的标签,更不愿因此麻烦别人,成为大家的负担。
左佑去了医院,挂号,排队,焦急的等待。
医院走廊里有些嘈杂,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有些不安,她无意识地啃咬着指甲,直到指尖传来刺痛,才发觉已经咬出了血。紧张感让她不自觉地咬紧牙关。
“左佑。”
听到叫号,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站起身走进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