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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卷第十七(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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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也。殽,俎實也。孔氏曰:「以牲體實之於俎也。」將,行也,亦奉持而進之意。昭明,猶光大也。曹氏曰:「老將至而耄及之,古人所病。天既錫王以夀考,又大之以昭明,則受福無窮也。」孔氏曰:「天又光大汝,使之永作明君也。」輔氏曰:「『介爾昭明』,欲其君大其明德也。德極於光大,則福亦極於盛大矣。」

昭明有融,高朗令終。令終有俶尺六反,公尸嘉告叶姑沃反。

賦也。融,明之盛也。《春秋傳》曰:「明而未融。」朗,虛明也。輔氏曰:「昭明有融者,欲其明德之極於盛也。既言昭明,又言高朗者,昭明但言其明德而已,言高則見其超然於事物之表,言朗則又見其中虛而表裏瑩徹也。」彭氏曰:「昭明至於融,所以加施於萬方,赫赫乎羣目無不見之也。高朗則發於天地之間無不照。」令終,善終也。《洪範》所謂「考終命」,蔡九峯曰:「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古器物銘所謂「令終令命」是也。《考古圖·嚴敦銘》曰:「萬年無疆,令終令命。」嚴音宴,敦音對。邱氏曰:「願王明聖而又獲善終也。」俶,始也。公尸,君尸也。周稱王,而尸但曰公尸,蓋因其舊。如秦已稱皇帝,而其男女猶稱公子、公主也。呂東萊曰:「周之追王止於大王,則宗廟之祭尸之尊者乃公尸也。」曹氏曰:「公,君也,謂后稷羣公之尸。其有曰皇尸者,皇,王也,謂大王、王季、文、武之尸也。詩人互舉之耳。」嘉告,以善言告之,謂嘏辭也。蓋欲善其終者必善其始,今固未終也,而既有其始矣,於是公尸以此告之。黄氏曰:「宗祝傳公尸之辭以告主人也。」呂東萊曰:「自『既醉以酒』至此,皆祭畢而燕,臣下報上頌禱之詞也。自『公尸嘉告』至卒章,皆追道祭之受福,以明頌禱之實也。」

其告維何?籩豆靜嘉叶居何反。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叶牛何反。

賦也。靜嘉,清潔而美也。劉執中曰:「靜,言其滌濯且敬也;嘉,言其新美而時也。」朋友,指賓客助祭者,説見《楚茨》篇。愚按:將祭之,先筮其臣之吉者,戒之,使之助祭,為祼獻之事。謂之賓客,謂之朋友,皆尊之之詞,所以重祭事也。攝,檢也。○公尸告以汝之祭祀,籩豆之薦既靜嘉矣,王介甫曰:「其設之也至謹[29],而為之也至美。與『執爨踖踖,為俎孔碩』、『君婦莫莫,為豆孔庶』同意。」而朋友相攝佐者,又皆有威儀當神意也。孔氏曰:「各自收斂以相佐助為威儀之事,《祭義》所謂『濟濟漆漆』是也。」漆音切。王介甫曰:「『攝以威儀』,則其助祭也莫或敢慢,與『既齊既稷,既匡既敕』同意。」輔氏曰:「『其告維何』,問尸告之辭若何也。籩豆之靜嘉,德之寓於物也。朋友之攝檢以威儀,德之寓於人也。祭祀之事毋大於此二者,人才敬則自然收歛,而相攝佐以威儀矣。」自此至終篇,皆述尸告之辭。愚按:此章述尸告其儀物之盛也。

威儀孔時叶上止反,君子有孝子叶奬里反。孝子不匱求位反,永錫爾類。

賦也。孝子,主人之嗣子也。《儀禮》祭祀之終有「嗣舉奠」。愚按:《特牲》祝酌酒奠於神席前。祝祭,告畢,迎尸入。至獻尸而旅酬主人,嗣子入,尸執前所奠觶飲之,嗣子卒飲,洗,酌酒,酢尸,尸啐酒,仍奠其觶。鄭氏曰:「舉猶飲也。」匱,竭。類,善也。○言汝之威儀既得其宜,曹氏曰:「《祭義》以為主人則『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數』,賓客則『濟濟漆漆然』,各致其至,故威儀甚得其時也。」又有孝子以舉奠。呂與叔曰:「孝子飲奠,所以致其傳付祖考德澤之意深矣。」孝子之孝誠而不竭,則宜永錫爾以善矣。東萊呂氏曰:「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其孝可謂源源不竭矣。」彭氏曰:「觀其威儀孔時,可以見成王之奉先孝矣。固宜有孝子繼於其後,永久不匱,代代相傳。蓋天之錫君,以類相從,必然之理也。後漢柳氏事姑孝,姑曰:『我老無以報婦,願汝生孝子。』即此公尸嘉告之意也。於是下章言胤嗣,而卒之以『從以孫子』,皆『永錫爾類』之驗也。」愚按:此述尸告其嗣子之孝也。

其類維何?室家之壼苦本反,叶苦俊反。君子萬年,永錫祚才故反胤羊刃反。

賦也。壺,宫中之巷也。言深遠而嚴肅也。祚,福禄也。胤,子孫也。錫之以善,莫大於此。輔氏曰:「此又問其所謂善者如何,則云使爾居於深遠嚴密之宮室,無有外虞,歷萬年之永,而長錫以福禄與子孫也。」孔氏曰:「七章所言即祚也,八章所言即胤也。此章舉其目,下章分説之。」愚按:此章述尸告以錫善之意,由其儀物之盛美也,故錫之以祚;由其嗣子之盡孝也,故錫之以胤。蓋亦各以其類為報,如《楚茨》「工祝致告」之意也。

其胤維何?天被皮寄反爾禄。君子萬年,景命有僕。

賦也。僕,附也。孔氏曰:「僕御必附近於人。」○言將使爾有子孫者,先當使爾被天禄,而為天命之所附屬。孔氏曰:「前章言祚胤,此章因其句末而轉之,故云『其胤維何』,其實先言祚耳。」下章乃言子孫之事。愚按:上章言錫善而兼舉祚胤,此章述尸告錫祚之事,而必發之以「其胤維何」;下章述尸告錫胤之事,而必發之以「其僕維何」。蓋錫以胤者必錫以祚,得其祚者必得其胤,反覆互言,以見二者相因而兼備也。

其僕維何?釐力之反爾女士鉏里反。釐爾女士,從以孫子叶奬履反[30]。

賦也。釐,予與也。女士,女之有士行者,謂生淑媛院使為之妃配也。從,隨也,謂又生賢子孫也。輔氏曰:「此又問天命之所附屬者何事,則云天命有所附屬,則不過予爾以賢女,使為之妃,又隨之而生賢子孫焉耳。所謂天命之附屬者,莫大於此。觀周家自大王、大姜以來之事,則可見矣。」鄭氏曰:「天既予汝以女而有士行者,又使生賢智之子孫以隨之,謂傳世也。」

《既醉》八章,章四句。潘氏曰:「古人祝頌,多以夀考及子孫衆多為言,如華封人祝堯以為願聖人夀、願聖人多男子,亦此詩之意。」又曰:「觀《行葦》《既醉》二詩,見人君盡其誠敬於祭祀之時,極其恩義於燕飲之際,凡父兄耆老所以祝願之者如此,則其獲福也宜矣。此所謂福無不自己求之者也。」陳夀翁曰:「『介爾昭明』,今王之賢明也;『從以孫子』,後嗣之賢明也。由君子之有孝子,故世世予以女士而生孫子。國家千萬世無窮之福,其基本實在於此。父兄之意遠矣。」

《序》:「大平也。醉酒飽德,人有士君子之行焉。」

《序》之失如上篇。蓋亦為《孟子》「斷章」所誤爾。

鳬音扶鷖於雞反在涇,公尸來燕來寧。爾酒既清,爾殽既馨。公尸燕飲,福禄來成。

興也。鳬,水鳥如鴨者。孔氏曰:「長尾,背上有文,青色,卑脚短喙,水鳥之謹愿者也。」〇《本草》曰:「野鴨為鳬。」鷖,鷗也。涇,水名。爾,自歌工而指主人也。馨,香之遠聞也。○此祭之明日,繹而賓尸之樂。李寶之曰:「繹,尋繹前祭也。」孔氏曰:「燕尸之禮,大夫謂之賓尸,即用祭之日。天子諸侯謂之繹,以祭之明日。」〇古者宗廟之祭有尸,既祭之明日,則煖其祭食以燕為尸之人。故有此詩。故言鳬鷖則在涇矣,公尸則來燕來寧矣。酒清殽馨,則公尸燕飲,而福禄來成矣。輔氏曰:「賓尸者,以賓禮燕尸也。此乃繹祭燕尸之樂歌,故不及其他,但重疊言之,以極其尊敬頌禱之誠耳。來,如董子所謂『福禄自來』之來,成就也。言福禄來成,就乎尸也。」

鳬鷖在沙叶桑何反,公尸來燕來宜叶牛何反。爾酒既多,爾殽既嘉叶居何反。公尸燕飲,福禄來為叶吾何反。

興也。為,猶助也。

鳬鷖在渚,公尸來燕來處。爾酒既湑,爾殽伊脯。公尸燕飲,福禄來下叶後五反。

興也。渚,水中高地也。湑,酒之泲躋上聲者也。《釋文》曰:「『湑』與《左傳》『縮酒』同義,謂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

鳬鷖在潨在公反,公尸來燕來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叶乎攻反。公尸燕飲,福禄來崇。

興也。潨,水會也。《說文》曰:「小水入大水也。」來宗之宗,尊也。于宗之宗,廟也。愚按:二「宗」字虚實不同。崇,積而高大也。

鳬鷖在亹音門,公尸來止熏熏叶眉貧反。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叶豐匀反。公尸燕飲,無有後艱叶居銀反。

興也。亹,水流峽中,兩岸如門也。歐陽子曰:「鳬鷖在涇、在沙,謂水鳥在水中及水旁,得其所耳。在渚、在潨、在亹,皆水旁耳。」劉辰翁曰:「從涇至亹,愈出不厭,此興之所以為美也。」熏熏,和説也。欣欣,樂也。芬芬,香也。

《鳬鷖》五章,章六句。輔氏曰:「寧,安也。宜,稱也。處,居也。宗,尊也。成,就也。為,助也。下,自上而下,易辭也。降,與『下』同。崇,則積而極其高大也。皆後言之漸重。來為、來下、攸降、來崇,皆指今日言爾。無有後艱,則言其後日永無艱難也。夫人之享福,不保其後,至於無有後艱,則積而高大者,可以常保而無隳矣。」

《序》:「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樂之也。」

同上。

假《中庸》《春秋傳》皆作「嘉」,今當作「嘉」樂音洛君子叶音則,顯顯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叶鐵因反,保右音又命叶彌并反之,自天申之。

賦也。嘉,美也。君子,指王也。民,庶民也。人,在位者也。申,重也。○言王之德既宜民人而受天禄矣,而天之於王猶反覆眷顧之不厭,既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輔氏曰:「假樂君子,是作詩者美而樂之也。唯其美之,故樂之。顯顯,是明而可見之意。令德顯然明著,故民人皆宜之。宜,謂心愜之。人愜之,故天禄之也。保,安也。右,助也。命,命之為天子也。自天申之,則又眷顧無窮之意。在己之德不已,則在天之命無窮也。」呂與叔曰:「既有顯顯之令德,而又有宜民人之大功,此宜受天禄矣。故天既保右之,又申命之也。」〇我有受福禄之理,故天既右之,又申之。董仲舒曰:「為政而宜於民,故當受禄於天。」雖只是疊將來説,然玩味之,覺他説得自有意思。謝疊山曰:「天心之眷成王無窮,既保之,又右助之,既命之,又申命之。詩人善於形容天眷之厚也。」愚按:此與《天保》二章文意相似。疑此即公尸之所以答《鳬鷖》也。

干禄百福叶筆力反,子孫千億。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賦也。穆穆,敬也。皇皇,美也。君,諸侯也。王,天子也。愆,過。率,循也。舊章,先王之禮樂政刑也。○言王者干禄而得百福,故其子孫之蕃至于千億,適為天子,庶為諸侯,無不穆穆皇皇,以遵先王之法者。上二句是願其子孫之多,下四句是願其子孫之賢。又曰:「此詩次章不説其他,但願其子孫之衆且賢,此意甚好。」彭氏曰:「君之福禄莫大於子孫衆多,然非賢則不足以膺受畀付。至於違越法度,非所以為福矣。故言王者子孫衆多者,必曰『宜君宜王』。又曰『率由舊章』,如春秋之時,晉侯請隧,襄王以王章而不許;魯災,命藏象魏,而季武子以為舊章之不可忘。蓋成王、周公制禮作樂,秩然成章,傳之萬世,可以遵守。」謝疊山曰:「不愆則無聰明亂舊章之過,不忘則常有繼志述事之心。」輔氏曰:「此説王者干禄而得百福,然却不説其他,只説其子孫之多且賢者,蓋福禄無盛于此也。有能敬可美之德,則自然宜君宜王矣。『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又是詠上兩句,不過乎理,不忘乎心,只是敬也,能敬則能遵先王之法矣。《孟子》引之,甚得詩意。」陳夀翁曰:「上章言今王之顯德,固所以受福,未若後嗣之多賢,所以久其福也。」

賦也。抑抑,密也。秩秩,有常也。匹,類也。○言有威儀聲譽之美,又能無私怨惡以任衆賢,是以能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綱。輔氏曰:「威儀以其見于容止者而言,德音以其形於聲譽者而言。容止抑抑然,甚密而無間;聲譽秩秩然,有常而不替。其德可謂全矣。能如此,則自然無私怨惡矣。率由舊章,能循用先王之法也;率由羣匹,能盡用天下之賢也。人君而能如此,則宜其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綱也。綱,乃綱之大繩。」此與下章皆稱願其子孫之辭也。黄實夫曰:「此章上四句,即所以為綱之道也。是故元氣不存,雖盛且壯,不足為一身之福;綱紀不立,雖强且富,不足為人君之福。詩人以無疆之福祝其子孫,而繼之曰『四方之綱』,又繼之曰『之綱之紀』,其意不亦淵乎?」愚按:上章願王子孫之多且賢兼適庶而言,此及下章稱願之詞則皆但言其適為天子者,蓋主為王言之也,而上章則願其子孫之法祖,此章又願其子孫之法賢也。或曰:無怨無惡,不為人所怨惡也。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叶羽已反。百辟卿士鉏里反,媚眉備反于天子叶奬履反[31]。不解佳賣反于位,民之攸塈許既反。

賦也。燕,安也。朋友,亦謂諸臣也。呂東萊曰:「《泰誓》云『友邦冢君』,《酒誥》曰『大史友,内史友』,則朋友者合百辟卿士言之也。」愚按:《集傳》言「亦」者,蓋此詩指諸臣謂朋友,亦如《既醉》指助祭之臣為朋友也。解,惰。塈,息也。○言人君能綱紀四方而臣下賴之以安,則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其不解于位,而為民所安息也。此章承上章之意,故上云「四方之綱」,即繼之曰「之綱之紀」。蓋張之為綱,理之為紀。下面百辟卿士至於庶民,皆是賴君以為綱。所謂「不解于位」者,蓋欲綱常張而不弛也。輔氏曰:「『之綱』二字,又疊上章末句。而併言『之紀』者,凡網罟張之為網,理之為紀也。人君能綱紀四方,則臣下自然賴之以為安。若在上者管束不來,則臣下何恃以為安也。下賴以為安,故皆知愛媚於其上。如此,上下之情綢繆如一,而血脈自相通貫,故在上者不解于位,則在下者所由以休息也。」東萊呂氏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泰之時也。泰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此詩所以終於『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也。方嘉之,又規之者,蓋皋陶賡歌之意也。《書·益稷》:「皋陶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32]!萬事墮哉!』」蔡九峯曰:「皋陶續歌之意,言君明則臣良,而衆事皆安,所以勸之也。君行臣職,煩瑣細碎,則臣下懈怠不肯任事,而萬事廢壞,所以戒之也。」民之勞逸在下,而樞機在上。上逸則下勞矣,上勞則下逸矣。『不解于位』乃民之所由休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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