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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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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姮早已叫起北宫璩各自换好孝服。

北宫璩作为慕容懿正妻,服的是斩衰重孝,在慕容懿灵前依照太常安排好的流程迎灵举哀。

她回忆着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伤心事,面色戚哀,啜泣着照着太常安排行动。

下午群臣集齐东宫哭灵,不久以后又是崇文帝带着两位公主亲临抚棺大哭几次气绝,被群臣劝下方止。

白日人声鼎沸,夜间却清静许多。因慕容懿膝下无一子半女,崇文帝又极为体恤皇太子妃恐她哀毁过度,故而命昭阳公主、新平公主、昌黎公主三位公主为兄守灵。

因三位公主都尚未出降,还是在室女,太常卿卢承道也便从此变通,体恤崇文帝爱子爱媳之心,让三位公主为兄守灵。

昌黎公主慕容姒年纪最小,又在丧礼待了一整个下午,早已熬不住困,和两位姐姐道了歉便自去休息了。

灵堂内便只剩新平公主和昭阳公主两人对坐,新平公主慕容妫盯着对面的长姐,很有些兴趣地率先开口:“阿姐开心吗?我记得小时候他并没有少欺负你,便是长大了,他也甚少对你有好脸色,先前还听说他和阿耶商量让你出降魏州那个卢秉俭,如今却是自己躺在棺材里了。”

慕容姮摇了摇头,不理会她话里的挑衅,只说:“大兄已去,何必多说。”

慕容妫看着长姐脸上的倦色开口:“就是人死了,才能随便说。”

“阿姐,”慕容妫又叫了慕容姮一声,微眯着眼睛打量她,“你穿这身孝服真好看。”

慕容妫朝前一些,看着慕容姮在齐衰孝服之下这一副过分沉静内敛的样子。她的长姐从来是遍身绫罗的,鲜少穿这么粗陋的衣服,只是这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仿佛是把她那颗野心更加包裹住了。

慕容姮回敬她:“若是你死了,我也要为你这么穿一次的。”

慕容妫却笑了起来,说:“你看你只把阿姒当妹妹,对她你就不会这么说,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

“我也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何必介怀。”慕容姮见灵前白烛将尽,自己起身拿了一根新的白烛续上,借着原本的烛火点燃这根白烛,额前被烛光投下一小片阴影。

慕容妫只在一旁看着,随后伸手笼到那一团烛光之上,手掌停驻在半空中,“他们都死了,阿姐以为慕容氏的江山社稷该怎么办?”

慕容姮答:“这不是你我操心的事。”

慕容妫说:“如果我就是要操心呢?阿姐一直在这里陪阿嫂,不知道整个京都已经杀得血流成河了,今日百官哭灵,岂不见少了许多面孔?”

慕容姮当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然而时机还没有到那一刻。

“国事自有阿耶处置,不可妄谈。”慕容姮摆出一副长姐的模样。

“那我不说了,阿姐不要嫌我,也疼疼我,我现在和阿姒一样睡觉去了。”慕容妫收回白烛上悬停的手。

慕容姮朝她颔首,面容在烛光晃动中有些模糊,“你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

慕容妫从善如流地走了。

片刻以后慕容姮看向外侧,她轻声道,“出来吧。”

殿外巨柱的幽深阴影中很快走出一个人,北宫璩向慕容姮越走越近,她还穿着白天那身斩衰重孝,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一下子伸手抓住慕容姮的衣袖,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还未开口已经落泪,身体亦颤抖起来。

慕容姮见北宫璩如此,便索性自己朝前一些,将北宫璩抱入怀中,感受到她极度的不安。

“……求公主救救我父亲……”北宫璩在她怀中,霎时间情绪崩溃起来。

今日百官哭灵,北宫璩并未见到父亲北宫慎前来,心里已是紧张非常,晚间渤海郡公府的消息终于被一个仆人传进东宫。北宫璩这才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父亲果然被鲁王谋逆牵连,现已进了廷尉府被羁押,随时可能没命。

她自知自己并无那个能耐求得崇文帝放人,否则连自己这一点慕容懿遗孀的身份崇文帝都不会留情面了。

能在崇文帝面前有这个分量的人,北宫璩只能想到慕容姮。虽然自知慕容姮和自己没有这样深的交情,但想起慕容姮先前允诺对自己要做的事义不容辞,北宫璩还是鼓起勇气前来和她求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慕容姮便没骨气地哭了出来。

慕容姮环抱着北宫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先前和慕容妫交谈时那副难以接近的模样已经消失。

她温柔地说着话,几乎像是在诱哄。

“阿嫂勿哭,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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