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第1页）

我可能还站在原地，因为许渊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过头看他，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你不喜欢吗？”我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还好。”他观察了我的表情几秒，“你身体不舒服吗？”

身体不舒服吗？他不说我都没察觉到我的手居然在发抖。我笑了笑，扭头跟他说没有，然后提步走到我的席位上。

满桌精致的菜肴，我被安排坐在沈斌旁边，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的问道：“沈总，您的两个小孩，各各长得眉清目秀、玉树临风的，听说两小孩成绩也很好，哎呦您真是教养有方。”

“哎呦过誉了过誉了，是他们自己肯努力，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沈斌给我夹了些菜，我一口没吃。终于等到可以吃蛋糕的时候了，忘了是谁建议了一嘴把灯关掉让我许个愿望。

房间一下子变得昏暗，但我觉得他们的眼睛就像幽暗中的炬火，正在灼烧我的□□。

我侧头看到坐在旁边的沈斌和坐在我正前方的沈烬川，我闭上眼，双手合十，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此刻我仍然虔诚地低首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脑子里一片漆黑的时候，我想到了妈妈。

蛋糕上蜡烛的焰火扭着身体跳舞，像蛇吐出的蛇信子，我看着孱弱又富有生命力的焰火，眼中只闪烁着它的颜色，我垂着眸子，呼的一口气全吹掉它们。我的16岁正式来临。

稀稀拉拉的一阵鼓掌声，我没懂他们鼓掌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什么，是在庆祝我的16岁吗？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从小到大，可没有那么多人期待我的出生，也没有多少人记得我的生日。

出于礼貌，我友好地向他们笑了一下。大家继续动筷子聊天，我看着盘子上的已经冷掉的食物，陷入长久的发呆中。坐在我右边的许渊胳膊肘碰了我一下，他眼神在蛋糕上流转示意我赶紧切蛋糕，有人好心地拔掉了蜡烛，并把三层高的蛋糕放在我面前，他带着微笑看着我，我说了声谢谢，拿起蛋糕刀就切，切下去的时候，蛋糕内部流出红色的内芯，我愣了一下，应该是草莓酱，我用余光瞥了沈斌一眼，他并没有看向我这边还在拿着酒杯跟别人谈生意。

他应该不知道吧，我最讨厌吃草莓酱。记得我的生日，却不来问我口味，美其名曰是惊喜，沈斌啊，你可真爱我。

我把它们切成好几等分，切的第一块给了许渊，他眉毛一动，嘴巴抹起微笑，转头跟我说了声谢谢，但居然把那块蛋糕给了坐在他旁白的沈斌！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我愣了好几秒，他起身把我切的其他份端在转盘上示意别人拿起来吃掉。

啧，我在心里轻啧一声，自然是懂他的用意，亲疏有别，我确实应该把第一份给我的父母，又或是我的兄弟，许渊自然得排在他们之后。

但我心中就是莫名的不爽，我讨厌这种规定，讨厌这种束缚。切蛋糕的时候用了点力气，只好手疾眼快的把那块软绵绵要倒塌的蛋糕端在自己的盘子上，那块蛋糕倒塌在纸质盘子上，上面还流着鲜红的草莓酱，像尸体。

我拿着叉子舀了一勺蛋糕，尝了一口是绵软的奶油味，味道还怪好的，再尝一口加了草莓酱的奶油，我闭上眼，好想吐。很像劣质糖精味，再加上肥皂泡沫的奇怪口感。

我瞧了一眼桌上还有几块蛋糕，没想到大家还挺给面子的都拿光了，但再看看他们的放在盘子里的蛋糕，大多只吃了几口，有一些小孩倒是吃完了，毕竟吃起来很甜嘛。

沈斌桌上的蛋糕像是一口没动，完完整整地躺在那里，我也不禁吐槽，你也知道你买过来的蛋糕很难吃对吧。

吃饭吃到快结束的时候，大人们醉醺醺的，一个个脸色酡红的举起酒杯要跟沈斌一起拼酒，江映雪轻拍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喝太多了，那个想拼酒的人大着舌头摆手道：“嫂子，直接让他去叫代驾就好了，来来来，再喝一杯。”

我看着眼前温馨的模样，我从未见过的场景，嘴角一撇，心中莫名翻涌出一股酸涩，我的生日，我看着别人快乐，我却不快乐，也没人在意我是否快乐。觥筹交错下晃荡的酒杯水光混着头顶上的灯光，和近乎破碎的碰撞声，听上去更像某种坚硬的物质掉落在大理石表面的声音。每一个干杯的背后，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胃酸正在分泌并不可分说地往上涌，我拼命抑制住酸涩的苦水，手轻轻放在脖子上，不想失态的当场吐出来。

我问许渊卫生间在哪，许渊回过头跟我说在走廊的尽头，我起身，椅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毯子的垫护下并不大，努力保持自己的背影看上去很若无其事。

一打开门，离开他们的视线，我赶紧冲向走廊，速度之快都差点撞上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他的手没不稳，端着的鱼汤洒到我的衣服上，我的白色校服上，他向我道歉的同时我也在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撞到了他，他神色焦虑地看着我的衣服，我连忙一边向他摆手一边捂着肚子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说完我就向厕所奔去。

开了一个隔间，我手撑着墙，吐了出来，胃酸的涌出的那一刻，喉咙下意识干涩地缩紧，我紧闭着眉毛，手撑在墙上慢慢滑落，感觉力气也在慢慢流失，其实我也没吃多少，但这顿饭就是吃得很难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并没有让我多吃几口，更重要的是蛋糕吃起来太难吃了。

我喘了好几口粗气，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擦嘴，扔在垃圾桶里，手抹去留在脸上的生理泪水。

最近几个星期，不知是越发临近考试的原因还是什么，我的胃口急剧下降，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更不用说吃了。好几次我都半夜突然想吐然后被自己惊醒，抱着垃圾桶在那干呕。

我并没有告诉沈斌他们，虽然他们家配备了家庭医生，但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吸了吸鼻子，打开隔间，走到外面的洗手台，刚走出去的那一刻我的脚顿了一下，因为我看到沈烬川正在最左边的洗手台那边洗手，我在心里又啧了一声，脚还是走到洗手台那边，洗了把脸，我弹了弹手上的水珠。

沈烬川也看到了我，我们几乎同时洗完，他一看到我就控制不住他的表情，他没好气地挑眉，“哟，刚才在吐的人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人孕吐了呢。”

他的脸上还挂上一抹欠揍的笑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壳上的血管都在砰砰跳动，一时间我都要感觉自己被气得眼前一黑，我从鼻间发出气声，轻装镇定地勾起了唇角，“这么喜欢造黄谣，不符合你沈家大少爷的形象吧。”

他一时感觉自己没理可占，瞪了我一眼，说实话他在我眼中跟tm弱智一样，真tm想揍他一顿，嘴毒的要死，也幼稚的要死。

“你的生日宴，那些菜都是为你准备的，连蛋糕也是我爸亲自选的，你吃吐了。”他呵了一声，皱着眉阴阳怪气道：“这不太好吧。”

我也笑了一下，走进他了几步，他立马跟见了瘟神一样向后退，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有够桀骜不驯的眼睛里装着我的样子，我笑着道：“知道我今天是寿星，还专门说话气我，沈斌叔叔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

他气得咧嘴露出几颗牙齿，“你也就知道你现在最好用的身份就是我爸的女儿，但是。”他凑了过来，本来他就长得比我高，这么黑压压一片压过来确实有点压迫感，他的手指了指我的锁骨下面，挑衅地说：“你也就只是一个私生女而已，你永远上不了台面。”

说完他的目光在我的脏的衣服上流离了一会，然后紧锁眉头，“好臭，哪来的鱼汤味。”

说完他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沈烬川，你知道当才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他疑惑地转过身，“谁tm想知道。”

我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气，“我会让它实现的。”我在心里默默说道，你们就等着吧。

他再次上下打量我一会，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然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