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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东王府(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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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湘东王府的请帖送至徐府。素白笺纸上以清隽楷书写着邀约,请徐昭佩过府品鉴新得的古籍。

“看来殿下对阿姊很是上心。”徐君蒨打量着请帖,难掩喜色。

徐昭佩接过请帖,指尖在“维摩诘经疏抄”几字上轻轻划过。这是她前世见过的典籍,萧绎曾以此书试探她的学识。

“阿兄觉得,我该穿什么去?”她故作迟疑。

徐君蒨不假思索:“自然是选最时新的衣裳首饰,总不能失了徐家的体面。”

徐昭佩却摇头:“殿下好雅恶奢,我还是朴素些为好。”

她最终选了一袭雨过天青色的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耳垂缀着小小的珍珠。这身打扮既显气质,又不会太过张扬。

临行前,徐绲特意嘱咐:“殿下心思深沉,你需谨言慎行。”

徐昭佩垂首应下。她比谁都清楚萧绎的性子——那个男人最厌恶别人看穿他的心思,却又欣赏有真知灼见的人。

湘东王府坐落在秦淮河畔,府邸不算奢华,却自有一股清雅气度。引路的侍女步履轻盈,穿过几重月门,才来到一处临水的书斋。

“徐娘子请稍候,殿下正在会客。”

徐昭佩在书斋中驻足,目光扫过满架典籍。这里的陈设与前世一般无二,就连那方松烟墨的位置都不曾改变。

她信步走到窗前,看见案几上摊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画的是竹林七贤,笔法洒脱,却隐隐透着孤寂。这是萧绎的真迹,前世她曾见他独自在此作画到深夜。

“让娘子久等了。”

萧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徐昭佩从容转身,施礼道:“殿下。”

今日他穿着一身月白常服,更显清瘦。那双眼睛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对她朴素的装扮颇为满意。

“前日得了一卷《维摩诘经疏抄》,想起娘子通晓佛理,特请娘子共赏。”萧绎引她至案前,展开经卷。

徐昭佩仔细观看,这确实是难得的珍本。前世她因为紧张,未能好好品鉴,今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此疏以中观释经,见解独到。”她指着其中一段批注,“尤其这句无明实性即是明’,深得般若精髓。”

萧绎眼中闪过讶异:“娘子也研究中观?”

“略知一二。”徐昭佩谦逊道,“中观讲求破执,正如殿下画中之意。”

她目光转向那幅未完成的画作。萧绎神色微动:“娘子看懂了我的画?”

“竹林七贤超然物外,然笔意间仍有未尽之意。”徐昭佩斟酌着词句,“仿佛在出世与入世之间徘徊。”

这话正说中萧绎心事。他身为皇子,既有济世之志,又不愿卷入朝堂纷争,处境确实两难。

“娘子慧眼。”他轻叹一声,“却不知娘子以为,当如何抉择?”

徐昭佩知他在试探,从容应答:“《维摩诘经》云:不入烦恼大海,则不能得一切智宝。’或许不必强求抉择。”

萧绎闻言,若有所思。这时,侍女奉上茶点。徐昭佩注意到茶具是越窑青瓷,茶汤清碧,正是萧绎最爱的阳羡茶。

她小心地捧起茶盏,动作优雅。前世她因不懂茶道,在此处闹过笑话,今生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娘子也懂茶?”萧绎注意到她娴熟的动作。

“家父好茶,略学了些皮毛。”徐昭佩浅尝一口,“这是今年的阳羡茶吧?汤色清透,香气清幽,确是上品。”

萧绎眼中赞赏更深。两人从茶道谈到佛法,又从佛法论及诗词,竟是越谈越投机。

这时,一个侍卫在门外禀报:“殿下,竟陵有军报至。”

萧绎微微蹙眉:“拿来。”

他展开军报细看,神色渐凝。徐昭佩安静品茶,心中却如明镜——这定是王僧辩整顿军纪的奏报。前世此事曾引起不小风波,有将领上书弹劾王僧辩操之过急。

“岂有此理!”萧绎忽然拍案,“这些将领,整日只知道贪图享乐!”

徐昭佩适时抬头:“殿下为何动怒?”

萧绎将奏报递给她:“你看看,王僧辩在竟陵整顿军纪,竟被指责太过严苛。”

徐昭佩细细看过,轻声道:“治军如烹小鲜,火候最难掌握。不过……”她故意顿了顿。

“不过什么?”

“妾身以为,乱世用重典。军纪松弛才是大忌。”她指着奏报中的一段,“王军主此举,虽看似严苛,实则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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