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第1页）
大X兔奶糖？
克莱恩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这种带着地球记忆的味道，在这个充斥着魔药、诅咒与蒸汽机械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与珍贵。他下意识地想抬头追问，却看见莉莉正眯着眼睛，腮帮子一鼓一瘪的，能清晰看到那颗糖在她嘴里的运动轨迹，显然正沉浸在糖果的甜味里，模样格外专注。
克莱恩迅速管理好表情，将眼底的震惊与怀念压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恰到好处的温和：“很好吃，奶味很足。”
“是吧！”莉莉立刻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的酒窝也荡漾着甜蜜的味道，“我就说这个味道肯定不错。厨师一开始还老问，‘糖果怎么能做这种味道？根本没有这样味道的先例’，被我驳回了，纯粹的奶味才最好吃。”她说着，又拿起一颗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忙着储存食物的小松鼠，格外可爱。
“莉莉你，怎么想到要做这种味道的糖果？”克莱恩忍不住问道，“我从来没有在鲁恩吃过这种味道的糖。”
莉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木盒，指尖划过盒盖的花纹：“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吃这样味道的糖果，做成圆柱形也是感觉‘应该是这样’。不过我总觉得外面这个糖纸应该更白一点，像米那种白，不是这种偏黄一点的米的颜色，而是更白的一种米，但是我记不得也说不清那是什么米，厨师他们也说做不出来那种颜色的糖纸，我尝了糖的味道，和我想要的差不多，也就没再要求改进了。”
克莱恩的心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掀起层层波涛。虽说莉莉之前展露过对非凡隐秘的了解，可他一直肯定，莉莉的失忆是真的，绝非伪装——她偶尔流露出的茫然与对常识的陌生，都不像是演出来的。那么，她无意识表现出的这些细节，就格外耐人寻味了。他突然想起上次莉莉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离开时说的“记得按时吃饭”，鲁恩人寒暄从不会用这样的语句；还有她对那些精致餐食的疏离，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莉莉会不会和他一样，和罗塞尔大帝一样，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只剩下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与偏好。
这个猜测让克莱恩的心跳都快了几分，却不敢表露分毫——这是比他的曾经更隐秘的秘密，一旦说破，不知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窗外的建筑从俱乐部周边的精致洋房，逐渐过渡到明斯克街熟悉的红砖楼房。当马车在明斯克街15号门前停下时，莉莉已经率先跳下车，动作轻快得像只小鸟。克莱恩也连忙跟着下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快步打开了房门。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把委托的收尾工作做了，很快就好。”克莱恩从厨房里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推到莉莉面前。
莉莉乖巧地点点头，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眼睛带笑的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我会等你的。”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依赖，让克莱恩原本复杂的心情，莫名安定了几分。
处理完照片的事情，克莱恩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指尖轻轻一弹，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虽然已经答应带莉莉去“勇敢者酒吧”，但还是习惯性的想占卜一番——今天是否不利于前往那里。
答案是否定的。克莱恩松了口气，却又下意识地想追问第二个问题：今天是否有人监视自己？可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想起了莉莉那恐怖的感知力——若是附近有监视者，以她对非凡气息的敏锐捕捉，不可能毫无察觉。既然莉莉没提，那大概率是没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克莱恩捏着硬币的手指微微收紧——既为自己处境安全而庆幸，又隐隐有些失落，自己还不足以被重视。但很快，他将这丝情绪驱散：这样也好，他从始至终都不希望被任何人过度关注，低调才是在贝克兰德生存的最佳方式。
他带好半高丝绸礼帽，提上黑色镶银手杖，想了想又去取出被他锁起来的那个怀表，他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带上这个怀表，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做好这一切，克莱恩才迈步走向客厅。
“我已经准备好了。”克莱恩站在客厅门口，目光落在莉莉身上，话锋却顿了顿，“但是你可能需要一些伪装。”
“伪装？”莉莉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满是疑惑，歪着头看向他，像只好奇的狗狗。
“那个酒吧和贵族聚会完全不同，没有规矩可言，里面全是三教九流的人，而那些人大多数都没什么素质。”克莱恩解释道，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你就这么直接过去，以你的样貌和衣着，他们一定会骚扰你。”
莉莉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漂亮会成为麻烦，只是试探着问道：“那我需要怎么办呢？把脸蒙上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件黑袍子，能遮住你的身形和大部分容貌，进去之前你可以先穿上。”克莱恩说完，便转身去卧室取出一件深黑色的外袍——这是他为某些不能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准备的。
“好的。”莉莉没有丝毫犹豫，接过黑袍子熟练地穿上。宽大的袍摆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臃肿，却恰好遮住了她华贵的外裙，连大半张脸都藏在了袍领阴影下，只露出红润的嘴唇和白皙的下巴，原本耀眼的气质瞬间变得低调了许多。
看着莉莉做好伪装，克莱恩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目前只能这样了，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再次登上停在门口的马车，莉莉率先对车夫开口：“勇敢者酒吧。”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克莱恩，问道，“具体地址在哪里呢？我还不知道。”
车夫听到“勇敢者酒吧”这个地址时，身体明显一愣——他没想到莉小姐竟然会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但这并不是他该询问的事情，他只需要做好一个车夫该做的事情——将乘客安稳的送到目的地，于是他开口：“我知道那在哪里，莉莉小姐，还有这位先生，请坐好，要出发了。”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勇敢者酒吧”的方向驶去。车厢内，莉莉正好奇地摆弄着黑袍的帽檐，时不时掀起一点袍角观察外面的街道；而克莱恩则靠在车窗边，他反复提醒自己，到了酒吧后一定要看好莉莉，绝不能让她因为好奇而暴露身份，更不能卷入不必要的争斗中。
专属马车的速度比出租马车快且平稳，很快就停在了贝克兰德桥区域铁门街道的“勇敢者酒吧”门外。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拉住莉莉的手腕走了进去。
刚越过门槛，混杂着麦芽酒酸腐味、汗臭与劣质烟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拳击台旁的酒客们正赤着胳膊嘶吼，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混着粗野的叫好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他刻意加快脚步穿过拥挤的人群，避免莉莉被飞溅的酒渍或莽撞的醉汉碰到。两人好不容易挤到吧台前，克莱恩屈指敲了下积着薄灰的木质台面。
酒保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确定他今天没有点酒的打算后，才嘟哝道：“卡斯帕斯在3号纸牌室。”
也是因为这样，酒保甚至懒得跟克莱恩寒暄一句。
“多谢。”克莱恩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他拉着依旧沉默的莉莉，绕开最热闹的两个竞技台，那里的汗臭味浓得几乎化不开，连空气都仿佛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3号纸牌室的木门虚掩着，隐约传来纸牌翻动与金钱碰撞的脆响。克莱恩敲响门板时，里面的喧闹陡然顿了顿，随即传来一个粗嘎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的瞬间，烟草味与酒精味更甚。卡斯帕斯正瘫在椅上，浑浊的眼睛盯着桌面，面前堆起的钞票与硬币高耸。注意到克莱恩的视线，他随手捻起枚金币抛了抛，嗤笑道：“别盯着看，我从不用筹码那破玩意儿——钞票的质感、硬币的重量，比女人还让人沉醉！”*
粗俗的话语刚落，克莱恩感觉身边的莉莉往自己这边靠了半步，一缕清淡的花香穿过浑浊空气飘来，与酒吧的气息格格不入。
卡斯帕斯这才注意到克莱恩身后的人，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你又来做什么？还带个女人过来？”
克莱恩往前站了些，不动声色地将莉莉的身形藏在身后，朝门外努了努嘴：“借一步说话。”
“该死！这把本来能清空他们的！狗屎，我不跟！”卡斯帕斯狠狠将两张纸牌拍在桌上，硬币被震得叮当乱响。他站起身时，左腿的瘸拐愈发明显，一深一浅地挪到门口，恶狠狠地瞪着克莱恩：“你最好有足够重要的理由，否则我让你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