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第2页)
少女俯下身用力地将他揽进怀中,他有些愣怔地揪住了少女的外套。
是很熟悉的款式。
和当初母亲披在少女肩头的那件如出一辙。
铺天盖地的无助和恐惧好像突然席卷了他。孩童摇摇欲坠的小小世界突然在剧烈的悲恸之中转瞬分崩离析。他攥紧了手中的衣料,终于在少女的肩头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
后来的一切进展飞快,就像一段开了倍速的二流催泪片。父亲匆忙赶到,签署许多文件办理数不尽手续,散落的文件页惨白得像是了无生气的纸花,刺得眼睛生疼。
不知什么时候困意又袭上他,他在那种幽微的香气中沉沉睡去。当他再次醒来时正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披着那件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女式外套,而那个纤细的身影不知去向。
“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情节。所以当警察大概也有为了找到这个人的原因在吧。”松田阵平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为破碎的回忆做了收尾。
“诶——没想到看起来很这样那样的松田也会因为这样的目的来警校啊。”听完故事的诸伏景光忍不住笑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啊,阿景小少爷还是说清楚——”松田凑过去恶狠狠地揉乱了诸伏柔软的短发。
降谷零急忙拉开打打闹闹的同期和幼驯染:“松田你这家伙,在对别人的幼驯染做什么啊!”
在一旁勾肩搭背的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乐呵呵地欣赏着几个幼稚程度堪比小学生的同期叠成一摞,默契地对视一眼也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警校生叠叠乐的游戏。随着额外的体重叠加上去,处于叠叠乐最下层的诸伏发出了格外可怜的呼救:“班长和萩原你们别跟着胡闹了——快拉开zero和松田——真的要被压扁了——”
降谷艰难地抽出被压在身上的两个家伙限制活动的胳膊,若有所思地动了动:“说起来我有些饿了,我们中午去吃猪扒饭吧?”
松田“哈”了一声:“Zero你是怎么想的,警察吃猪扒饭这个笑话真的太冷(れい)了吧?”
习以为常反驳了降谷的意见,松田移开了一部分压在诸伏身上的重心,又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萩原:“重死了你们几个,快点给我起来啊。”
几个人拉扯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嘻嘻哈哈地朝食堂走去。
松田阵平略微落在几个同期的身后,看到密密麻麻的金色因果线层层叠叠落在同期的身上和肩头,好像沉沉落下的帷幕。
沉重到几近窒息的不和谐感化为电流一般刺痛的悚然,他好像看到巨大的非人之眼在他所看不到的角落投下了视线。
这种惊悚的被注视感在萩原死去的那刻到达顶峰。
接起萩原打来的电话仰头看向爆|炸|物处理小队所在的楼层,松田阵平的瞳孔猛的一缩。正如母亲离世那天一样,他再次见到了由泛着浅金色微光的因果线缠绕而成的巨大茧卵。
——就好像命运嘲弄的苦果。
火光冲天。
密密匝匝包裹着萩原所在楼层的因果线随着明亮的火光一齐崩断,象征着命运的斑斓碎片在汹涌的火舌里像是纷飞的蝴蝶,美丽到漠然。
松田阵平的时间里大约出现了几秒漫长的真空,在那段漫长的绝对寂静之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才伴随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毫不留情地掀翻了四周一切不够沉重的东西。
“萩原!!!”
松田阵平声嘶力竭地想要得到电话那头好友的回应,但身为排爆警察的另一半撕裂的他只是冷酷地旁观着自己近乎崩溃的悲鸣。
没用的,他咬着牙想,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发生的爆炸,那层楼层里的所有同僚都不会留下哪怕一捧骨灰。
深秋冷冽的风吹过,松田阵平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向摩天轮的窗外看去,脚下这片繁华的都市有一千两百万个人正认真地度过着自己的人生,连同无数人曾在此留下的笑与泪、挣扎与远行、理想与背叛一同。
他凫青的眼睛越过脚下安宁而纷乱的城镇看向远方淡蓝色的天际,由衷地期望自己的讣告不会告知那几个曾与他共同度过青春与理想的同期,也幸好那两个家伙正在执行秘密任务,班长也不在这边工作。
他最后一次看向萩原研二埋骨的方向。
在爆炸的火光中松田阵平抬起头微笑起来,夏天原来彻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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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be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