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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告白(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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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个看似冷淡的恶魔希人,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种冲动,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在她心底破土而出,迅速生长。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苏夏维持着被紧握袖口的姿势,手臂早已酸麻,她却浑然不觉。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眼前这个脆弱得不像话的人身上。他每一次不安的翻身,每一声压抑的呓语,都牵动着她的神经。

窗外的光线渐渐变得柔和,从明亮的午後转为温柔的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为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也勾勒出司徒悠侧脸的轮廓。高烧似乎有反复的迹象,他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重新布满细密的汗珠,攥着她袖口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苏夏心急如焚,连忙拧了新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冰凉的湿意似乎让他舒服了些,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甚至无意识地向她手掌的方向偏了偏头,像寻求安抚的小兽。

这个细微的、全然依赖的动作,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夏心中那扇一直小心翼翼关闭的情感闸门。

汹涌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顾虑。

她想起他第一次搬进来时,看似冷漠却耳根通红的样子;想起他默默收拾她留下的厨房“战场”,把桃子果酱放回显眼位置;想起他在拥挤的地铁里,不动声色地护在她身前;想起他因为她的调侃而脸红,尾巴却诚实地轻轻晃动;想起他背包上那个从未取下的、属于她的粉色魅魔钥匙扣……

点点滴滴,平日里被她的活泼和玩笑所掩盖的瞬间,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这个看似冷淡、惜字如金的男人,早已用他沉默而独特的方式,在她生命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一种强烈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想要告诉他。

就是现在。

她不想再等了,不想再小心翼翼地试探,不想再借着玩笑掩饰真心。她害怕错过,害怕等他病好了,一切又回到原点,那些呼之欲出的情感再次被藏回心底。

黄昏的光线里,他的脸庞显得异常柔和,也异常脆弱。苏夏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腾的情绪都压下去,却又像是要汲取所有的勇气。

她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滚烫的耳廓和微湿的鬓角,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异常清晰,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入他昏沉的意识:

“司徒悠,”

她叫了他的全名,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她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感觉到脸颊迅速攀升的热度。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痛苦而微蹙的眉眼,积攒的情感如同找到了出口,继续倾泻而出,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心疼、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

“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房间里陷入了极致的寂静。黄昏的光尘在空气中缓慢浮动,仿佛也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苏夏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几秒钟的沉寂,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然后,她看到——

他那浓密的白色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像是挣扎着想摆脱沉重的睡意,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他那紧紧攥着她袖口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分明,然后,那只手开始移动。

他滚烫的、有些无力的手,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本能的坚定,松开了她的袖口,向下摸索,然后,准确无误地、紧紧地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

不是虚握,而是真切地、五指收拢,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那灼热的温度顺着相贴的皮肤,瞬间传遍她的四肢百骸,直抵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剧烈的悸动。

紧接着,他干燥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喉咙里艰难地溢出一声极其模糊、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回应:

“……嗯。”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混杂在粗重滚烫的呼吸里,微弱得几乎要被忽略。

但苏夏听到了。

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个简单的音节,感受到了他回握的、带着病中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力度。

一瞬间,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酸涩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两滴,落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留下微凉的湿意。

他听到了。

他回应了。

即使是在意识模糊的高烧中,他的本能也选择握住了她的手,回应了她的感情。

苏夏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泪水不断地涌出,是释放,是安心,是巨大的幸福席卷过后留下的痕迹。然而,她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带着泪水、却无比灿烂和幸福的笑容。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将紧密相扣的双手染成温暖的金色,也照亮了空气中那些无声舞动的、名为“爱”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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