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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的涟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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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彻底驱散了夜色,将客厅照得一片明亮。那卷被司徒悠塞在沙发后的地铺,此刻在光线下无所遁形,像个沉默的证物,提醒着所有人空间格局的变迁。

厨房里飘出煎蛋的香气,混合着烤面包机的嗡嗡声。司徒悠系着那条深灰色的围裙——这大概是他从次卧带出来的、少数几件还能彰显个人秩序的私物之一——正站在灶台前,动作熟练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煎蛋。他的背影挺直,动作一丝不苟,即使是在做早餐,也带着某种程序化的精准。

林奈已经洗漱完毕,活力四射地坐在餐桌旁,晃着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哥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大声感叹:

“哇!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以后谁嫁给你可是有福了!这煎蛋,色泽金黄,边缘焦脆,一看就很好吃!”

她这话带着妹妹对哥哥纯粹的崇拜和一点点夸张,但在当前这个微妙的“三口之家”氛围里,却像一颗被无意间投入湖面的石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苏夏就从主卧里走了出来。她似乎刚简单收拾了一下,银色长发随意披着,脸上还带着点刚醒的慵懒。听到林奈的话,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厨房里那个系着围裙的挺拔背影。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欣赏,又像是某种被触动的心事。她走到餐桌旁,在林奈对面坐下,单手托着腮,看着司徒悠专注翻动煎蛋的侧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用一种幽幽的、仿佛自言自语,却又清晰传入厨房的语调,轻轻补充了一句:

“是啊……以后谁嫁给悠悠可是有福了。”

这句话,比起林奈直白的夸赞,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带着点微妙试探和淡淡酸意的味道。像一根极细的羽毛,轻轻搔过耳膜。

“刺啦——”

煎锅里,原本被司徒悠稳稳操控的煎蛋,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带着特殊意味的“附和”,导致他手腕几不可查地一颤,锅铲边缘不小心戳破了即将成型的美好圆形,金黄的蛋液瞬间从破口处流淌出来,破坏了完美的形态。

司徒悠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盯着锅里那个突然变得“残缺”的煎蛋,深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锅铲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一股巨大的热意毫无预兆地从脖颈蔓延开来,迅速占领了他的耳朵和脸颊,甚至让他感觉围裙下的皮肤都在隐隐发烫。

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种语气……那种眼神……

他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攥了一下,然后开始失控地狂跳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被她调侃时,都要来得更加猛烈和……慌乱。

而最诚实的,永远是他的尾巴。

在苏夏那句幽幽的叹息落下的瞬间,他那条原本在身后自然垂落、随着烹饪动作偶尔轻轻晃动的尾巴,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下绷得笔直!硬邦邦地竖在那里,像一根突然失去弹性的标尺。

紧接着,仿佛无法承受这过于直接的、指向性明确的“夸奖”带来的冲击,那绷直的尾巴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尾尖那个菱形端点紧张地蜷缩起来,死死抵住了尾巴本身,透出一股想要原地消失的强烈愿望。

他整个人僵在灶台前,对着那个破了相的煎蛋,进退两难。翻面不是,不翻面也不是,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噗——”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林奈,赶紧捂住嘴,但眼睛里闪烁的兴奋和了然的光芒却怎么也藏不住。她看看她哥红透的耳根和僵硬的背影,又看看对面苏夏姐姐脸上那带着点小得意和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磕学家”!

苏夏看着司徒悠那副连煎蛋都顾不上了、浑身散发着“我被击沉了”信号的剧烈反应,尤其是那条彻底僵直、连颤抖都透着一股绝望的尾巴,心里的那点恶作剧成功的愉悦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心动,像泡泡一样不断冒出来。

她强忍着笑意,故意用更加无辜的语气问道:“悠悠?蛋……是不是要糊了?”

司徒悠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带着点狼狈地将那个破了相的煎蛋铲起来,放进旁边的盘子里。动作失去了以往的流畅和精准,带着明显的仓促。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苏夏此刻的表情,只能背对着她们,用尽全力平复着自己失序的心跳和脸上滚烫的温度。

这个早餐……看来是没法平静地吃下去了。

而他那条“阵亡”的尾巴,在最初的剧烈反应后,此刻依旧僵硬地竖着,尾尖蜷缩,像个小小的、羞愤的惊叹号,矗立在晨光中,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刚刚经历的那场心灵海啸。

司徒悠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将那份“阵亡”的煎蛋端上桌,放在自己面前,试图用这个破相的蛋来掩盖所有尴尬。他全程低垂着眼睑,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尤其是苏夏。脸颊和耳朵上的热度顽固地不肯退散,连脖颈都还残留着淡淡的粉色。

餐桌上,气氛微妙。

林奈看看她哥那副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的鸵鸟模样,又看看对面苏夏姐姐嘴角那压都压不下去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觉得自己这顿早餐简直吃得值回票价。她故意用叉子戳了戳自己那份完美的煎蛋,发出夸张的赞叹:“嗯!哥,你这手艺真绝了!外焦里嫩,火候恰到好处!”

苏夏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自己碗里的牛奶燕麦粥,视线却若有似无地飘向司徒悠面前那个“特殊”的煎蛋,语气轻快地说:“是啊,我们悠悠做什么都很认真,连煎蛋都……嗯,很有个性。”她刻意在“个性”两个字上稍微停顿,带着明显的调侃。

司徒悠拿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指尖微微泛白。他闷头吃着自己那份失败的煎蛋,味同嚼蜡,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顿煎熬的早餐。他能感觉到两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他身上,一道充满戏谑,一道带着狡黠的探究。

他的尾巴,在最初的“阵亡”后,并未完全“复活”。它不再僵硬地竖着,而是有些无力地、自暴自弃般地垂落在椅子后面。但尾尖那个菱形的端点,却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颤抖着,时而蜷缩,时而松开,暴露着主人内心远未平息的波澜。每一次苏夏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那尾尖颤抖的频率就会明显加快。

“哥,你耳朵怎么还这么红啊?很热吗?”林奈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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