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第3页)
向俞景走得很慢,李竟宇在一旁扶着他,两人低声说着话。走到单元楼下,李竟宇似乎想把向俞景送上去,但向俞景坚决地摇了摇头,接过李竟宇手里的书包,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单元门。
李竟宇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四楼,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开。
付时允看着李竟宇走远,又看了看那扇黑洞洞的窗户,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李竟宇知道,他一定知道向俞景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种强烈的、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驱使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快步穿过巷子,在那栋单元楼对面的一棵大树下站定,仰起头,死死盯着四楼那个窗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扇窗户始终没有亮灯。
就在付时允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阵隐约的、压抑的争吵声,顺着夜风,断断续续地飘了下来。声音很模糊,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分辨出是一个男人粗哑的咆哮,间或夹杂着什么东西摔碎的脆响。
付时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死死盯着那扇窗户,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突然,那争吵声戛然而止。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一声极其沉闷的、像是重物击打在软物上的声音,隐约传来。
紧接着,是一声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短促的痛呼。
付时允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知道了。
他终于知道向俞景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知道他那句“连累”意味着什么,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穿着校服,知道他眼底深藏的恐惧源于何处。
家暴。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付时允的脑海,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冰冷的愤怒。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楼去,砸开那扇门,把那个施暴的人渣揪出来。
但他不能。
向俞景那哀求的、绝望的眼神再次浮现。如果他贸然行动,会不会给向俞景带来更大的麻烦?
付时允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无力感和愤怒交织着,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直到那扇窗户里隐约的动静彻底消失,整栋楼都陷入沉睡般的寂静。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付时允打了个寒颤,缓缓直起身。
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吞噬了光明的窗户,眼神里之前的烦躁和困惑被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决心所取代。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巷子,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而他,付时允,已经站在了这条界限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