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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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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并未停下,指尖依旧在琴弦上轻柔地跳跃,直到确认他已彻底安睡,乐声才渐渐低徊,终至无声。

她放下阮咸,走到榻边,为他轻轻拉上锦被,凝视着他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

清晨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内,檀香缭绕。百官依序肃立,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的骚动。

许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武将班列首位那个空着的位置——那是镇国大将军南宫月的位置。

据称,他今日“偶感风寒,告假未朝”。

早朝按例进行,各部院依序奏报政务,但许多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在一段惯例事务奏罢,短暂的沉默间隙,一位身着獬豸补服的监察御史手持芴板,迈步出班。

他并未直接点名,而是面向御座,声音清朗却带着谨慎的含蓄:“臣,有事启奏陛下。”

御座上的赵寰面无表情,只微微颔首。

“讲。”

“陛下,”

御史深吸一口气,措辞相对委婉,

“臣风闻,昨夜城南流芳巷一带,有勋戚重臣车马喧阗,行为…颇为放浪不羁,乃至深夜纵马,惊扰四邻坊市安宁。此举…实有损朝廷体统官箴,京师重地,陛下脚下,发生此等事,恐非国家之福。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以正视听。”

他话音刚落,另一名御史仿佛得到了信号,立刻出班附和:“臣附议!陛下,流芳巷乃…乃烟粉之地,朝中重臣若流连于此,乃至行为失状,传扬开来,岂不令天下百姓耻笑,寒了边疆将士之心?此风断不可长!”

紧接着,又有第三人出列,语气稍显激烈:“臣亦听闻,岂止是流连,简直堪称丑态百出!如此行径,岂是国之柱石所为?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这几本奏参,虽未直接点出“南宫月”三字,但“勋戚重臣”、“城南流芳巷”、“深夜纵马”这些关键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百官中激起层层涟漪。

低低的议论声开始在大殿角落嗡嗡作响,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聚焦到了御座之上。

武将班列中,一些与南宫月交好的将领面露愤懑,却又不好在无确凿证据时贸然出言辩护,只能紧握拳头,怒视着那几名御史。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赵寰,始终面沉如水。

他听着御史们的奏报,眼神深邃,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一件与己完全无关的琐事。

直到几名御史说完,大殿内议论声稍歇,所有人在等待他的反应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够了。”

仅仅两个字,让大殿彻底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那几名御史,淡淡道:“尔等所言,朕已知悉。然,风闻奏事,亦需实证。事未查清,岂可因些许流言蜚语,便妄议重臣,动摇朝纲?”

他轻轻一句话,便将事情定性为“风闻”和“流言”,将南宫月暂时护了下来。

“此事,朕自有分寸。无需再议。”赵寰一锤定音,结束了这个话题,语气中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下一项议程。”

那几名御史面面相觑,但皇帝已然发话,且明显不愿深究,

他们只得躬身退回班列。大殿内的气氛依旧紧绷,但那股即将爆发的风波,被皇帝强行按了下去。

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那空着的武将班列首位,比任何时候都更引人注目。

早朝,就在这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中,继续进行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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