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怀(第3页)
“怎么青?混小子,教你点东西,净学没用的。”
木兰彩走到旁抽出木刀,搁手里掂量掂量,又迎面踢给深知雪一把,深知雪单手接住。
“待会跟为师好好练练,我若满意,便有好东西给你。”
大崇九州二十八郡,其中镇守雁门关的凉州木氏,堂堂武将世家,多年前闹出起惹旁人茶余饭后而谈的弥天丑闻——第七房庶出女,唤彩娘,一介深闺妇人心比天高,私自领兵妄图对抗边疆鞑靼,惨遭大败,虽并无直接损失,却也成了大崇笑柄,木氏脸面荡然无存,将那庶女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彩娘从凉州往南漂泊,现今畏首畏尾的藏在长安城中,有人说她不甘受辱已逝,有的说她嫁到别人家做了填房……传言不知真假。
兵戈相撞因风过掩埋,独剩叶落,遍地吹沙。
刀刃磨损,木兰彩与深知雪互站在对立面,手上的刀几乎同时抬起,至锋勾落缕鬓边发丝,终归沉寂。
木兰彩收手,爽朗大笑:“好小子!不愧是我彩娘的徒弟!”
深知雪神清气爽地手掌掠过脑后马尾,瞧眼快要断裂的木刀,丢在地上,朝木兰彩摊手,略带得意:“东西呢?”
木兰彩调侃:“这点出息!”语毕,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掀开帘子,手里多了个被红布包裹绳缠严实的东西。
她扯断麻绳,在深知雪好奇的眼神中揭开红布,露出此物真实样貌——竟是把阔刀。
“来!”音未落,抛过去,“试试!”
深知雪接住,刚触碰便感受到此物非同寻常的触感,金子雕刻的整条龙旋卧在刀鞘,压迫感十足。握上虎头刀柄,忽地拔出,宽阔的刀面通体玄黑,光芒下隐隐显出赤红,映照深知雪的面孔。
他掂量着,在空中随意劈砍几下,重量甚是符合他异于常人的力气。寻常刀剑对于他而言较轻,挥起来太轻飘,总有种即将脱手的感觉,所以很难寻到柄和他心意的,得此宝刀,深知雪开怀,“师父,我怎不知你还有这好东西,居然瞒我这么多年。”
木兰彩两腿岔开,豪迈地坐在台阶上,“原不想给你的,但如今你成家立业。”她拍拍胸脯:“师父便把它送你,知意、往后要有担当,可别辜负人家。”
深知雪满脸无奈,“安啦师父,我娶那个,跟我一样不是省油的灯。”他更在意手上的刀,问:“这刀取名没?”
木兰彩折断新发芽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知意,你在业雍学宫里有没有听你的夫子讲过一首诗?”
“哪首?”深知雪回:“那老头神神叨叨,我不爱听他讲学。”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木兰彩起身,边念出口。
来到深知雪身后,挎上他肩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深知雪听到有些熟悉的诗句,下意识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语气里头带不确定。
木兰彩兴致颇高,“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离开深知雪身侧,深知雪跟她的身影回头。
“这刀,便叫……”见她拿下狗尾巴草夹在指尖,指深知雪的脸,呲起虎牙:
“飒沓。”
深知雪听到这样的刀名,挑眉,“行,师父你年轻时够狂的。”
“狂才好!”木兰彩哼笑:“就是得狂!”
“当年我领兵跑到鞑靼境内,救回那些无家可归被掳走的孩童。我说出真相,便不会为人笑柄,沦为家耻。”
“可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人情冷暖,亦曾有过片刻温情。所以那些对我而言,不过事了拂衣去,人生几载,走马观花,及时行乐。”
她暼眼深知雪:“结果到头来,让你困住了。”
“喂,别算我头上。”深知雪不屑开口:“你硬要教,我受着喽。”
“放屁,分明是你这小孩儿,当时误打误撞闯进我这荒废的练武场。”木兰彩回忆起,悉数讲给深知雪听。“我见到你,就问,小子,我看你背着木刀,想学刀法、学武功吗?”
“你小时候眼睛比现在亮,跟星星似的,然后回我:‘想啊,但没人教我。’”
“我说:‘没事儿!我教你啊,我把我毕生所学全教给你,可愿意?’之后,你天天过来天天来学,直到现在呢。”她肩头怼怼深知雪:“忘啦?”
深知雪嘴角抽动,貌似有这么回事……
“知意,以后要有时间过来,记得把你刚娶的媳妇儿带来让我瞧瞧,说不定我还能教教他。”木兰彩道。
深知雪脑中浮现闻竹的脸,“呃、”最终心口不一,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