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页)
“换个角度想,你终于可以摘掉面具了,不是吗。”楚烟渚的声音没有欺负,但在这种场合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稳重。
“你说的也对,装的是挺累。”裴文向后倚靠,“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外人讲故事和主角讲经历,总是不一样的感觉啊。”颜江叙翘起二郎腿,“更何况,你大姨不是还不知道呢吗。”
楚烟渚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歌谣。
歌谣此时人还是懵的。
今晚的冲击太大了,她感觉自己脑子里就是一片浆糊。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她,歌谣抬头也看过来。
“是,我才应该是裴耀。不过如果我是她在养,恐怕名字也会这么随意。”裴文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火机点燃,吐出一口眼圈。楚烟渚下意识撇撇眉毛,但现在裴文才不管那么多呢。
“我叫裴文,是歌瑶给我起的——这名字起的,真难区分。就叫她我亲妈吧。”裴文动作随意,丝毫不在意自己还在医院,自己亲爹还在床上躺着、马上就要死了,“至于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呵,因为她当年学的是理科,结果被这家伙,”脚尖点点裴南柯,“把高考给换了,她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当时学的是文科就好了,所以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文。”
讲到这里裴文自己都没忍住笑了,是一个充满讽刺的笑:“好笑吧?”
他耻笑:“什么破名字!”手上的烟还剩下一半,被他狠狠按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烟头把裴南柯的裤腿烧了个窟窿。
“我不知道我亲妈是出于什么心理,把我和歌谣女士的孩子互换了,但是,”裴文看向歌谣,“我想你是知道的,对吧?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无视我、早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虐待我。”
“这家人像牙膏。”颜江叙凑到楚烟渚耳边抱怨,“我不点破就什么都跟我挤着说是吧?”
“听你的去。”耳朵和脖子被喷了气,痒痒的,楚烟渚推开他。
“我不知道……”歌谣抱着脑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文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烈了:“我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边缘的位置,你们从来不愿意多管我一点事,哦,裴南柯不一样,他是谁都不管。”
“你恨不得天天去看裴耀,但是对裴耀来说,难道你就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了吗?他挨打挨骂的时候你不阻止,一味地送钱送东西讨好歌瑶。现在他变成那个鬼样子你倒是来能耐了,但也就是花钱,花钱请人照顾他,花钱给他装修房子——说起来这个更搞笑,你连他适合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都不知道,找的装修公司装修出来的屋子,但凡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都不适合住进去,更何况是那个弱智。”
“你说你爱他,但实际上,你和裴南柯都是一路货色,谁也别说谁。裴南柯明着暗着都不爱,你是表面功夫齐全,内里……呵。”
“你闭嘴!”歌谣猛地站起来,双目赤红,“要不是因为你,耀儿怎么可能离开我身边这么多年!他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你可算了吧。”看得出裴文是真的越讲人设和伪装丢得越远,语气里满是之前不曾有过的挖苦,“裴耀十三岁的时候歌瑶死了,前面十三年,你但凡提出过一次交换孩子呢?你一次都没有。我年纪小,可背不下你这么大年纪的锅!”
“咔嚓”“咔嚓”。
“?”
楚烟渚转过头去,却见那家伙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堆瓜子,用塑料袋装着,嗑起瓜子了。
“看什么?”颜江叙伸手,蹭过来和楚烟渚咬耳朵,“楼梯口的售货机里买的,塑料袋我买棒棒糖送的顺手丢空间里了。感觉听八卦还得是这种塑料袋装的有感觉,来点?”
“……算了。”
“够了!”
对面两人吵得果然精彩,连门口的保镖都忍不住伸出耳朵偷听。
裴文不想和歌谣吵,在他看来,现在说这些早就没有意义了。
发泄够了,他叫人把箱子拿进来。
“事实胜于雄辩,你还是自己看看吧。”裴文冷笑着丢下,箱子猛地砸在裴南柯的身上,还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发出混乱的碰撞声。
“嘶,他砸这个位置,是故意的吧?”感觉裴文这下就是冲着要给他爹来一个断子绝孙去的。颜江叙感觉身下一凉,大鸟依人的用力往楚烟渚身上蹭、蹭、我再蹭!
“闭嘴吧你!”楚烟渚终于忍无可忍,抓起一把瓜子,全塞进他嘴里,“还有,走开!嗑你的瓜子去!”
箱子在裴南柯身上弹了一下,向着歌谣的方向摔去。
本来就已经被拆开过一次,临时加的胶带贴的又并不牢固。
里面的东西乒乒乓乓地摔了出来,滚落到脚边。
“这就是你老公让人送的东西。”裴文低语,声音带着强烈的恶意,像是索命的低语,“看看吧,你儿子快死了,你老公都让秘书都送了什么东西来。”
歌谣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