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月是天上月(第1页)
腰间未系腰带,却因裁剪得体,恰好勾勒出利落的腰身线条,不显臃肿,反倒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带着几分文人特有的洒脱飘逸。
玄色油纸伞的伞沿垂下细密的雨帘,遮住了他大半的眉眼,只隐约可见下颌线条的温润弧度。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伞边滴落,偶尔几滴落在裴自炎的肩头,打湿一小块衣料,那竹叶青便晕染开来,像是墨滴入了清水,愈发显得温润通透。
他步履从容,每一步都踩在雨丝的节奏里,长袍下摆轻扫过积水,带着淡淡的湿气,却丝毫不减他周身的清雅气韵,仿佛从旧时光的雨巷画卷中走出的雅士,周身萦绕着疏离又温润的气息。
江觉清想,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连吝啬的阳光都格外偏爱他,刚挣脱云层的光线像个追着主人的小跟班,顺着裴自炎走动的弧度缓缓挪动,将暖融融的光斑尽数洒在他发梢、肩头,连落在袖口的灰尘都被镀上柔光。
那一刻,江觉清几乎晃了神,只觉得眼前人不是寻常的圈内人,倒像踏着曙光而来的神明,周身裹着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暖意,连空气里残留的雨腥气都淡了几分。
裴自炎如同神明降世般,带着希望与光明到来,带来能破除一切黑暗与雾霾的曙光。
裴自炎似乎是有什么魅力,他一来,天晴了,雨停了,好像空气都有了暖洋洋的温度,仿佛心情都好起来了。
江觉清觉得那时候的裴自炎,是放荡不羁的,是自由烂漫的,是阳光热烈的,是明媚耀眼的,是温暖神圣的。
那时的江觉清看到这样澄澈明亮的裴自炎,心中是有些自卑的。
江觉清在娱乐圈待的太久了,见过太多娱乐圈的腌臜事了。
从童星出道至今,已有二十一年。
这片名利场早把最不堪的一面露在了在江觉清面前。
他见过被利欲熏心,奢侈无度,最终在奢侈无度中落得家破人亡,不得善终的老戏骨盛泽华;
也见过为打压对家不择手段,在恶性竞争中本性毕露,阴私手段用得明目张胆,最终臭名远昭的维妮娜;
也见过吃喝嫖赌样样不落,视人命如草贱,白天是人前人模狗样体面的投资人,夜里却以折磨他人为乐的资本章梓丘;
也见过脚踏三只船,品德败坏,人后却卖惨求同情,利用见不得人间疾苦粉丝的同情心,立可怜痛苦人设博同情为自己博好处的任洐渝;
也见过为攀高枝,踩着忠良的尸骨往上爬,拿生命当儿戏,残害忠良的导演曾庆克;
也见过用着劳动人民好不容易省出来的血汗钱,在台上闪闪发光,却又看不起那些低贱困苦的人民,可她又心安理得的用着他们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血汗钱,肆意妄为,纸醉金迷的彭予恬。。。。。。。
江觉清有时会在深夜惊醒,怕自己哪天也被娱乐圈这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事所同化。
怕自己变成曾经最厌恶的、不择手段的小人,更怕看到那些丧尽天良、肮脏龌龊的手段。
就在江觉清陷在迷茫里快要窒息时,裴自炎从烟雨蒙蒙的光亮处走来,撞进了他的世界中。
他好像找到了那个可以救他逃离深渊的神明了。
刚认识裴自炎的那会,裴自炎是江觉清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总和。
裴自炎是那么的美好了,美好的让江觉清觉得,他仿佛不是地上人,而是天上仙,是那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即;是那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裴自炎是驰骋草原上最漂亮、最肆意飞扬的枣红马儿;他是天界降下凡尘的救赎者,身上带着能够破除一切腌臜的光;是那皎皎明月,是那濯清涟的莲,明媚耀眼,却又远得让他不敢伸手触碰。
裴自炎是那么的明媚张扬,是那么的耀眼,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江觉清甚至会因这份差距,生出隐秘的自卑,觉得这样干净的人,本就不该与满身疲惫的自己有交集,甚至不应该踏足如此肮脏的娱乐圈。
江觉清以为自己和裴自炎不可能会有很深的交集,可是,直到导演为了让两人快速入戏,提出同居培养感情。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的同居生活,再加上三个月马术、核心、武打训练时的并肩作战。
江觉清才慢慢看清,裴自炎没有他想的那么完美、那么好,可是,江觉清就认定,裴自炎哪怕不是他所认为的完美,他仍然是那个可以救他,把他拉出深渊的神明。
在拍戏期间,裴自炎没有让他感受到不适的地方。
相反,裴自炎在拍戏期方面上,他是很专业的。
在片场的裴自炎,专业得让人敬畏。
他总是以非常饱满的状态面对每一场戏份,每一个演员,每一个角色。
裴自炎总是可以无比虔诚的去演绎角色,哪怕是他在上一秒,经历了无比痛苦,让他痛苦、崩溃到他再难以接受的事情,只要工作人员来找他,轻声叫他一句,说一声“裴老师,马上该你拍戏了”。
裴自炎就会立马调整好状态,收拾好糟糕的情绪,让自己快速融入角色之中,调整到最佳状态,力求不给他人增添麻烦。
裴自炎对每个角色都抱着虔诚的态度,哪怕是只有几句台词的配角,也会反复琢磨语气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