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血族世界 1(第3页)
他的肤色冷白到让红绸被褥显得喧闹,
让黑纱显得沉重,
让月光显得……多余。
皮下静脉是淡青色的釉线,
自太阳穴蜿蜒至颈侧,
在锁骨上方汇成“Y”形,
像工匠在瓷面勾勒的裂纹,
预告着:再轻碰一下,
这具完美的容器就会裂开,
流出比夜色更稠的——
非人之血。
黑纱外,月亮下的光斑轻轻移动了半尺,像某种计时器走到了预设的刻度。
于是,他睁开了眼。
像一幅壁画被忽然点亮,瞳孔深处浮起一层极薄的红。
困倦像一层透明的釉,覆在猩红之上。
他慵懒地眨眼,一次,两次,每一次开合的间隔都卡在1。3秒,误差不超过0。1。
接着,起身。
黑绸衬衣的领口原本系到最上一颗,衣摆处的布料在沉睡时被身体压得微皱;
他坐起的动作极慢,脊椎一节节推开,像黑檀抽屉被无声拉开。
布料随之滑落——丝绸与丝绸摩擦,发出极轻的「嚓…嚓」,像雪夜踩断枯枝,却被厚厚的鹅绒吸走了回音。
长发跟着倾下。
颜色是极深的棕,在月光里泛出冷钢般的蓝;发尾扫过红缎,留下一道暗色水痕,转瞬又被织物吞没。
他抬手,五指插入发间,随意一拢——仍有几缕逃脱,垂在颈侧,像被夜色遗落的引线。
指尖离开发丝时,带出极轻的「沙」声,是皮肤与干燥发鳞的摩擦,却被他控制在20分贝以下——相当于雪落。
赤足点地。
黑檀地板温度21℃,比他肤温低0。8℃,那一瞬,足弓微微收紧,又放松,像完美的钢簧被试压后确认无偏差。
他站直,肩线打开到90°,丝绸衬衣顺着肩胛滑下,袖口掩住掌根,只露出修长的指节。
门外,女仆已捧着水晶杯等候,杯壁凝着雾气;
他却先俯身,自己把床褥的褶皱抚平——一次折痕对折,两次对角压三角,直到红缎表面像无风的水,才肯离开。
迈步。
黑纱被气流带起,贴上他侧脸,在唇角停留,被他以指尖轻轻拨开——动作优雅得像揭开一封尚未读就已知内容的信。
而信的第一行,用只有他能看得见的血律书写着:
——「第27年,第198天,无聊续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