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第3页）

“被赶出家门……”她低声重复了一句，这在她所处的世道，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大逆不道。可眼前这人，说起这段过往，虽有感慨，却并无多少悔恨之意，反倒有种破釜沉舟后的释然。

“是啊。”郁辛扯了扯嘴角，继续弯腰采摘蒲公英，动作却慢了下来，“他们总觉得学医是正道，能济世救人，光宗耀祖。当厨子？在他们看来就是伺候人的行当，没出息，说出去给他们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他轻轻抖落蒲公英根须上的泥土，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可我偏就觉得，让人吃得舒心，跟让人病愈康复一样重要。药材能治病，美食能暖心，都是让人活得更好的本事，何必分个高低贵贱？就像这蒲公英，既能入药治病，也能焯水凉拌当菜吃，怎么用都有价值。”

凌幼北没有再多说，默默加入了采摘的行列。晨光中，两人蹲在草丛里，氛围安静而平和。

二人回到中军帐附近时，詹密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凌幼北回来，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将军，将士们已经收拾妥当，早食也快准备好了，是否按原定时间辰时正刻启程？”

凌幼北颔首应允。

詹密正欲退下，却被郁辛叫住了，“詹副帅，劳烦你让人把各营的伙头军都叫来。”

“好。”詹密虽有疑惑，却也未曾多问，当即吩咐人去传召。

没过多时，凌幼北的营帐外来了将近三百余人。

郁辛在众人注视之下将洗净的蒲公英和甘草投入大锅，他手法娴熟地控制着火候，时不时舀起一勺仔细品尝。

“这是什么水？怎么有股草药味？”有伙头军忍不住好奇问道。

郁辛抬头笑道：“放心，加了甘草中和，不会太苦。这水对嗓子好，大家都看清楚我是怎么做的，回去后按这个法子煮，让弟兄们都喝一碗。

食用早食时，将士们陆续来到伙头军所在的区域，领取米粥和干粮。伙头军的士兵们则将煮好的蒲公英水舀进一个个陶碗中，分发给每一位将士。

“这水……能喝吗？”有将士好奇地问道，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伙头军回道：“少将军让我们喝点。”

“少将军既然让我们喝，定然是有用的。”那人闻言脸上的犹豫消失不见，端起陶碗仰头喝了一口，“哎？当真有用！吼间感觉舒适多了！”

其他将士们也纷纷端起陶碗，尝试着喝了起来。起初还有人因为苦味而皱起眉头，但喝下去之后，都感受到了喉咙处传来的清凉与舒缓，原本沙哑的嗓音也变得清晰了些。

“真的有效！我这喉咙疼了好几天，喝了这个水，感觉舒服多了！”

“是啊是啊！虽然有点苦，但效果是真的好！”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野草，还有这般用处！郁辛厨子可真有本事！”

将士们的议论声传入凌幼北耳中，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将士们脸上渐渐舒展的眉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端起一碗蒲公英水，轻轻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在舌尖弥漫，随即转为甘甜，喉咙处也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确实舒适了不少。

郁辛站在伙头军旁边，看着将士们争相喝着蒲公英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到凌幼北身边，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将军，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这蒲公英水的效果还是挺好的。”

“嗯。”

赵云生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少将军，那些人都在喝什么？”

郁辛赶紧遮掩道：“没什么没什么，喝的一些野菜水罢了。”

赵云生此时却来了兴趣，“我怎么听着众人都在说什么喝了嗓子变舒适了？”他把目光看向凌幼北，“不知可否向将军讨一碗来喝喝？”

没等凌幼北回话，在赵云山身后的郁辛陡然拔高音量，“不可，先下只剩下最后一碗，那是我特意为将军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