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第3页）

徐怀真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她心里却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抽查了几个采女后，万秋不怀好意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始终低眉顺眼的观定意身上。

而后她伸手一指，“下一个，你来答。”

观定意闻言心头一紧，却神色不变，只是依言出列，垂首而立。

万秋觑眼看着姿态恭顺的观定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后便一字一顿的扬声问道：“银浮屠顶，茶褐罗表，红绢里，三檐。此句说得是什么，又是什么人可用？”[1]

殿中众人听到此问具是一愣，采女们大都一脸茫然，徐怀真和檀香则是面色一凛，眉头紧蹙。

这问题中所说，分明是《内廷规训》后面的内容，殿中采女此刻根本还未曾涉及学习！

站在一旁的檀香见状，有些担忧地抿起唇角，探手拽了拽徐怀真的袖子。

然而徐怀真却是面色不变，只微微侧过头，递给了檀香一个稍安勿躁的沉静眼神。

她方才就意识到了万秋的心怀不轨。

但万秋若只是以宫规内容来找茬，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果然，众目睽睽之下，观定意略一沉吟，便清晰流畅地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

“回万宫令，此句说得乃是仪仗中的伞盖一物，而此形制为从三品以上方可使用。”

闻言，万秋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整个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一时间直接哽在了原地。

她万万没想到，这观定意竟对宫规如此熟悉！

然而只有片刻的僵硬语塞，很快，万秋眼中就闪过一丝狠厉。

她眉头紧皱，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答得颠三倒四，全然不对！观氏，你本就年岁偏大，让你入宫已是格外开恩，可你习礼竟还如此不认真！连这般简单的问题都能答错，可见资质愚钝，心性浮躁！依我看来，你根本不配留在宫中！”

万秋语气严厉地斥责了观定意一番后，便猛地一挥手，厉声吩咐道：“来人！将此人记为习礼不堪，着即遣送出宫！”

听得此言，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采女们面面相觑，有些无措。

她们虽不知观定意答得是否正确，但万秋的刻意刁难她们却看得分明。

然而到底事不关己，是以所有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一时间并无人开口。

只有徐怀真踏步上前，走到了万秋对面。

“万宫令！”她声音清越，打断了现场的骚动。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万秋，语气不卑不亢：“宫令明鉴，您方才所问，乃是位于《内廷规训》第三卷器物规制中仪仗一节，我今日的课程可尚未讲授至此。而且观采女的回答也并无任何错漏之处，可见其习礼用心。”

“如此优异的采女，您又为何要说她习礼不堪呢？”徐怀真说着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神色各异的采女，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且您方才断言观采女答错，怕是会误导其他尚未学到此处的采女，实乃于教习无益啊。”

万秋见徐怀真竟然再次当众反驳自己，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脸色气得铁青。

她目光凶狠地瞪向徐怀真，却见徐怀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是目光沉静地会看着自己，万秋顿时气急，猛地上前一步凑近了徐怀真。

她几乎贴到了徐怀真的耳边，咬牙切齿的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低语道：“徐怀真！你别给脸不要脸！将这观氏赶出宫，可是上面贵人的意思！你一再阻拦，是真的不要命了吗？识相的，就赶紧滚开！”

说完，她不等徐怀真回应，便退后回身，不再给其他人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扬声对自己带来的几个心腹小宫女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将这观氏带下去，核查名册，遣送出宫！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