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第2页)
这绛玉与褚明绪,怕都不是甘于平庸之辈,心中自有丘壑,入得宫来,只怕也是各有抱负的。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徐怀真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一视同仁,严格授课。
不过宫中规矩虽重,但也不是不近人情。
采女们的习礼时间是每日辰时初至巳时末、未时中至申时末,但每课中间都会有一刻钟的小憩时间。
是以巳时初,檀香敲响钟磬后,徐怀真便宣告暂休,让采女们可以稍稍放松,或活动筋骨,或低声交谈。
而徐怀真与檀香则是回到了正殿左侧的偏厅暂歇。
这里是她们这些教习宫女们休憩、处理文书之所,陈设简单,仅设桌椅茶具。
进来后,檀香斟了两杯温茶,递了一杯给徐怀真后,忍不住站在桌边感慨:“那个绛玉,可真真是个人物!模样出挑,脑子灵光,嘴皮子也利索……”
说着檀香给了徐怀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徐怀真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传来的温热,笑着淡淡说道:“资质确是不错。”
旁的话就再也没有了。
檀香见状也没有继续再说,反而又和徐怀真说起了午膳,只是正说着,偏厅的槅扇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停下交谈。
“进来。”徐怀真将茶杯放在桌上,望向门口,扬声应道。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偏厅的槅扇门被人从外推开。
而进来的人,正是方才她们才刚刚说过的绛玉。
阖上门走入偏厅,绛玉望过来的神色既不谄媚也不失恭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步履轻盈地走到两人面前。
“徐侍仪,檀侍令。”她声音柔婉,屈膝行了一礼。
“绛玉姑娘,”徐怀真看到她后,又和檀香对视了一眼,而后便态度温和地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是方才课程有什么不懂之处?”
徐怀真这话说得隐晦,意在暗示绛玉若非询问课程,旁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但绛玉却似乎并没有听出其中深意,反而从袖中取出了两枚做工精致的香囊。
“小女昨日初入宫中,承蒙二位教导,心中感激。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说着,她便伸出手,将香囊奉上。
莹白如玉的一双玉手上,一枚蜜合色一枚象牙白的两只香囊静静地躺在那里。
然而,徐怀真和檀香却都没有伸手去接。
她们看着绛玉,一时间有些沉默。
那香囊用的是上好的杭绸,绣着缠枝莲纹,针脚细密,配色雅致,还隐隐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虽然算不上什么名贵之物,但也不应该是绛玉这种初入宫的采女可以拿出来的。
檀香皱起了眉头,看着绛玉,语气带着审视:“采女入宫时,一应行李皆不得带入。你这香囊,布料、针线、香料,从何而来?”
余朝宫规森严,私相授受勿论男女尊卑都是大忌。
尤其她们身为教习,更需与采女避嫌,是以尽管直爽如檀香,此刻也谨慎了起来。
只是绛玉对于此番询问,却似乎早有准备。
她神色不变,从容答道:“回檀侍令的话,这香囊的布料、丝线和香料,是我昨日下午,用自己带来的一支银簪,去六尚局换的。”
说着,绛玉又甜甜一笑,继续道:“这香囊则是我昨夜赶工,勉强做出来的。针脚粗糙,实在不成敬意。”
她语气诚恳,将自己用首饰换取材料、熬夜制作的过程坦然道出,倒显得颇有些光明磊落的架势。
檀香闻言,眉头稍展,但依旧觉得有些不妥。
她性子直爽,便直接点明:“原来如此。不过,绛玉采女,咱们得把话说在前头。”
“我们虽是教习,但终究是掖庭宫女,只负责你们这三个月内的规矩礼仪教导。至于你们日后是分配去各宫伺候,还是有什么天大的机缘,那都是六尚局的考量,乃至陛下、娘娘们的恩典,我们可说不上话,更参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