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辩若讷(第3页)
“……呜呜呜呜呜呜”
“你!”万俟珩玦顿时一噎。
肃颐怔楞之际,便对上万俟珩玦临头扫来的目光,眸中隐隐带着不耐烦,她耸了耸肩表示没辙,挪开了眼。
“你们!”
万俟珩玦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杀又杀不得,骂也骂不得,赶还赶不走。眼前若是男人他都恨不得抡死他。
半晌,此时万俟珩玦脸色比锅底还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俩不用一搭一档做戏,我应了便是!”顿了许久,目光死死盯着哭哭啼啼地人,咬着后槽牙“你!明日随我一道进宫!”话落,压着一股无名火,拂袖而去。
肃颐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从将军府正门踱步而出,门前两个兵丁见着登时傻眼了——这两人什么时候进府的?还是两个女人。。。。。。。
翌日天未明,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沈府。
时过晌午,她垂眸斟茶,沈夫人神色担忧地在屋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探头望向门口。
“都这个时辰了,宝儿还没回,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抬手替沈夫人斟了杯茶,面上浮出一抹浅笑“喝茶,夫人”
昨日沈府上上下下家丁、丫鬟、婆子熬了一宿直至四更才清点完库房的银两,还剩一堆地契店铺、田地府邸、古玩字画、金银珠宝、绸缎布匹。。。。。。。。
这边正焦急,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不多时,一道身影风风火火撞了进来“娘!”
“宝儿!快让娘看看”沈夫人眼角噙泪细细打量着她。
沈元宝配合着在原地转个圈“娘,我没事”话音未落,拉着沈夫人的手坐下。又猛地喝了两杯茶,才将今日发生之事说与二人。
原来下朝后,皇帝在御书房传召了她,她依着昨日肃颐嘱咐的那番话,将‘沈三万’忧思之意一一禀尽,尤是那句替父陈情之言——
“他一介粗鄙怎敢越了陛下敢为天下先?陛下乃千秋明君,日日忧思为国,蒙陛下皇恩浩荡方有沈三万今日之财,身为大兴子民应当尽己所能为君分忧。”
故恳请陛下收下,就当了其父临死之愿!皇帝听了问其父所犯何事。她一五一十将事情全盘托出,皇帝却说,等核查了原委再论,便遣了她回来。
沈元宝手脚并用,神情夸张表演完,目光幽幽落在对面那个悠闲唑着茶,面色平静地人身上,问“肃颐,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她蹙着眉,沉思好半晌,倏尔眉心舒展,只答“不可妄自揣测圣意”
一连过了六日,整个沈府的人手都忙前忙后的清点分类装箱,偏房延至后院摆满了木箱,抬盒,柜匣,只留几道游廊供人行走。
“夫人!小姐!钦差大人到!”唐伯扯着嗓子奔走道。
正厅拿着账本一一校对清点的沈夫人,沈元宝听着动静先是相视一眼,沈元宝转身之际,与她交换个眼神就匆忙去了,肃颐屏息轻步上前,躲到门后洗耳谛听。
“圣旨到——!”
母女二人连同在前厅的丫鬟,婆子,管家纷纷奔至府门内跪迎。一名身穿蟒袍的传旨太监缓缓走入院中,身后六名官兵两边站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沈三万在府中私设桥渠已犯僭越,但念其自愿进献家财,特赦尔等死罪”
他顿了顿接着道“然法不可违,现命沈家家主携所缴家财,赴青州赈灾,戴罪立功!为保赈银无失,特命镇北大将军沿路护送,三日后即刻启程,毋得有违!”
“罪妇沈门林氏!代夫接旨!谢主隆恩!”
太监上前一步,手中圣旨轻放在那双举过头顶的手上,笑着道“沈夫人,老奴代陛下传一句话‘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话音刚落,眸中含笑四处扫了扫。
屋内,扶在门前的手不由自主轻颤,后背寒意骤然深入肌里。